“明公,昨日有东州兵两人,于行军中惊扰百姓,我已明正典刑。”吴懿拱手向刘璋汇报道。
刘璋面露微笑点点头,他昨天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吴懿这个军正做的很称职,不到月余,摆平了东州兵的不良习性。
此次领东州兵征讨巴郡叛逆,没有出现太多东州兵违法乱纪和骚扰百姓的事情,这都是吴懿尽心尽力的结果。
他开口认可道:“自当如此,大兵团作战,首要军纪,军纪要严。”
“我等此行前来,是欲安民,若是为非作歹,一路劫掠伤害百姓,与流寇何异。”
他拿起马鞭遥指在地平线处的梁平县城,接着说道:“又与畏缩到梁平的贼子何异。”
“有子远为军正,我不复军纪之忧。”他称赞了一句吴懿。
吴懿拱手谢过,并感叹了一句:“明公仁德,世上无二。”
最近他看向刘璋的眼神越来越顺,刘璋完全不像流言里的那样,为人软弱,不能任事,而是为人果敢,举止得体,称得上威重。
反之每当他想起了刘瑁,对那个只会窝里横的妹夫愈发的厌恶。
吴懿心里不由抱怨到,实是可恨,当初随刘焉入蜀的为何不是刘璋,若是刘璋娶了他那个大贵之相的妹妹,董扶的相面方才称得上灵验。
刘璋微笑着摆了摆手,这样的赞美他最近听的有点多,他对环绕在身边的百余名骑士宣言道:“再往前走一走,多观察一下。”
他今天是来观察梁平县地形的,作为一名将领,不亲自去观察地形地理,算不上一名合格的将领。
唐太宗李世民就很喜欢带着十几骑去观察敌情,还特别喜欢跑到敌人营寨门口勾引敌人,等敌人追出来他就跑,然后不断回身射箭,放起敌人风筝。
刘璋没有那个本事,他虽然自小学习经史子集和骑马射箭,骑马的本事算是有的。
但让他像李世民那样仗着一身武艺,在敌人营寨面前嚣张无比,他是没那个本领的。
只敢带個百余精悍骑士,同时放开游骑,四处侦查,在这种情况下,去探查地理敌情。
骑马登上一个小山丘,他观察起梁平县周遭的地形。
梁平虽然地处川东山区地带,但却拥有广袤的大平坝,地势既平坦又开阔,大平坝周遭有三山五岭、丘陵起伏、六水外流的地理地势,梁平可谓山、丘、坝兼而有之。
再举目眺望远处的梁平县。
一座座营垒错落在梁平县外,叛军并没有全部挤到梁平县里去,那是愚蠢的做法,而是在城外建立营垒,和梁平县形成牛角之势。
若是刘璋举兵攻城,则城外营垒出兵袭击他的后方,但他若是举兵攻城外营垒,城内便可大开城门,同样出兵袭击他的后方。
不愧是汉代,武德比较充沛,大多数士人都懂点兵法,刘璋感叹了一句。
“这里倒是个决战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刘阖是否有胆出击。”刘璋指着大平坝对着黄权、吴懿还有甘宁说道。
吴懿点点头,提出了在这种情况下的局势发展:“叛贼已是胆寒,若是据守城池,只怕一时难以平定。”
“当是不会。”黄权接过话头,说出了他的看法:“如今白帝、夔门稳如泰山,荆州之兵无法西进。”
“如今梁平外无援军,粮草亦不是十分充足,若是坐守孤城,是等死而已,若是放手一搏,与我军决战,尚可得一线生机。”
“刘阖自入巴郡,煽动民夷,想来是个狡黠阴诈之人,今退路已绝,当是做生死一搏。”
“主簿说的极是,哪怕是一只豚犬被逼到墙角,也会窜上来妄图做垂死挣扎,挣一线生机,更何况人乎。”甘宁非常认可黄权的看法,并打了个比喻。
“善。”刘璋同样称赞起黄权的看法,接着下达命令:“先派游骑清理掉梁平县的斥候,让叛贼耳目闭塞,再大军近前,逼其决战。”
说到骑兵,刘璋不由内心叹了口气,他近来招揽的将领中,还尚未有一能统率骑兵的骑将。
骑兵在古典战争中是能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负,不可或缺,他是时候该物色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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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县中。
荆州别驾刘阖高居首座,谢、白、杨三家的族长都已到齐了。
此刻大堂中的气氛很安静,显的十分诡异,仿佛在守灵一般。
刘阖看着这三位大族的族长,白氏攻垫江无果退回,谢氏在临江县的内应被抓,亦是退回。
杨氏族长杨平最是无能,他将手下精锐交付给他,让他去攻打巴郡郡治江州,这个紧要之处。
没想到杨平眼见守城之人是蜀中大将高沛,竟是连攻城都没尝试一下,就被吓得退回了梁平,还说什么稳妥为上,聚集在梁平,再做商议。
只是现在哪里还能稳妥住,哪还有时间再做商议,他们这次举事,刘璋早已做好了防备,他们现在处处受制于人。
并且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懦弱的刘璋竟敢亲自领兵前来。
早上斥候回报,刘璋大军已经到了梁平附近,并派出游骑,不断猎杀梁平县派出去的斥候。
如今他们只知道梁平附近的情况,再远就不清楚了,耳目被刘璋闭塞住了,像是聋子和瞎子。
“刘别驾,荆州之兵何时西进。”杨平语气颇有些凄凉,说出的话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阖面色一沉,他哪里知道外面的消息,最近一次和荆州方向联络,传来的消息说荆州兵马还没调动的迹象。
他开口敷衍道:“快了,快了。”
而后他觉得不应该使用这种语气,不然他这个主谋都丧失了信心,下面的人又怎么会有一战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换回平日坚定洪亮的声音:“刘荆州不日便至,我等应整顿兵马,抵御刘璋,伺隙破之,以待刘荆州。”
说完刘阖看向下方,却是无一人和他对视,也无人附和他。
他眉目间露出煞气,只听场下一个非是汉儿的声音附和道:“别驾高见,自当如此。”
却是朴昌应和了一句,賨人好勇斗狠,打仗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如今战事将近,他只觉浑身躁动。
刘阖点了点,只是就朴昌一人及其帐下千人部曲,济不得什么大事。
他此刻脑中飞速转动,对局势进行各种分析,片刻后,他拿出张仪、苏秦的口才:“三位族长,今者巴郡处处皆已有防备,我等坐守孤城,如若尔等欲归降刘璋,我当恭送。”
“只是为诸位计,阖有腹心之言,不得不发。”
闻言,谢、白、杨三位族长纷纷看向这位将他们带进绝地的荆州别驾,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昔日刘焉在位时,巴郡太守王咸,大族李氏,无有过错,只是刘焉欲示威严,于是王咸招致杀生之祸,李氏引来灭门之灾。”
“如今我等已露反相,诸位纵使负荆请罪于刘璋小儿,只怕亦是族诛。”刘阖一副为三位族长深思熟虑的模样。
他这话不假,太守王咸和大族李氏无罪却遭到屠戮不过二三年,现在景象还历历在诸位族长的眼前,三位族长顿时面露犹豫、惧怕的面色。
刘阖看到他们的表现,知道有戏,继续披肝沥胆,大力劝说:“如今领兵前来的是刘璋小儿,素闻刘璋不能拿党信大臣,故而未遣中郎将赵韪前来,不然若是赵中郎将前来,我等可引赵中郎将合兵一处。”
“现下赵韪不来,刘璋小儿亲至,却亦非坏事,阖不曾闻刘璋习得兵法、领军作战。”
“今坐守孤城,降亦是死,战亦是死,不如放手一搏,若能阵斩刘璋小儿,当与诸位共分巴蜀。”
说到后面,刘阖言辞尤为激烈,可谓慷慨陈词,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谢、白、杨三位族长互看了一眼,面色发狠,咬牙对刘阖说道:“事已至此,全凭别驾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