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用三年之约打发走了董扶。
现在州牧府里刘瑁才刚刚被他压制住,北边有汉中张鲁,面上忠顺,暗里只怕是谋划割据汉中,南中地区叟夷时不时叛变,几天前,越嶲郡上报来一条消息,说是有叟帅作乱,他还需要和王商讨论下,派谁去平定。
肘腋之间,又有帐下司马赵韪包藏祸心,益州不少大族也是作壁上观,想观察一下他这位新任益州牧的成色如何,再做下一步的决断。
目前刘璋的处境可谓是风雨招摇,此时他只想多多招揽人才,抚平东州人和蜀人之间的隔阂和仇视,先坐稳益州牧这个位置。
况且他父兄刚刚去世,就算娶亲也要等上一段时间。另外作为一名现代人,虽说来到古代要入乡随俗,但对于十五岁的小姑娘,他心中多少有些下不了手。
综合各种因素,刘璋索性立了个三年的约定,三年后黄婉十八,正是合宜的年龄。
根据《礼记曲礼上》记载:‘男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女十五而许嫁,二十而嫁。’在现代人眼里算是比较正常的嫁娶年龄,只是到了战国时期,战争频繁,为了补充男丁,齐桓公曾令:“女十四岁出嫁”,而越王勾践则令:“女十五岁出嫁”,将女子嫁娶年龄提前了。
但是女子不到十五岁就结婚生子,对身体健康的危害非常大。据史料记载,曾有大臣谏言,说此举对女子有危害。但是,并没有被皇帝采纳。可见古人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而是因为这样,能够让人口数量快速增加罢了。
他从董扶处得了黄婉的闺名,知道这位黄小娘单名一个婉字。
至于和董扶说的三年内诛杀李榷、郭汜这两个贼子,是刘璋心里最近盘算的计划,他计划三年之内,坐稳益州牧的位置,拿到李榷、郭汜这两颗祸乱天下的贼子人头。
只是欲成大事,需要人才,当然这东汉末年最不稀缺就是人才了,只是眼下在刘璋幕府里的人才就不多了。
想到这一点,刘璋不由有些苦恼,苦恼他父亲刘焉没有给他开一个好头,反正给他挖了不少坑。
第一個大坑自然是东州人和益州人之间的矛盾,这个就不用详细展开。
另一个大坑就是他这个益州牧和蜀地士人的隔阂,刘焉为人强项,不肯分割一点权力给别人,尤其不相信蜀中士人。
当然这也是有缘故的,平定益州黄巾动乱的州从事贾龙,也是迎接刘焉进入蜀地的人,因为刘焉派遣张鲁去往汉中断绝关中和蜀地的道路,以及诛杀了巴郡太守王咸和巴郡大姓李权立威,所以贾龙怀疑刘焉对朝廷不忠,有异志。
于是州从事贾龙和犍为太守任岐合谋起兵反叛刘焉,虽然刘焉靠着东州兵和招募的青羌击败了贾龙和任岐,但刘焉对蜀人的信任一落千丈,对蜀地士人很少接见和招揽。
算起来,在文职方面的高级职位,蜀地士人也就一个王商凭借着忠心和能力,得以出任治中从事,但刘焉对王商的谏言也还是很少采纳,今年刘焉和马腾合谋,王商就曾多次劝谏,说这是与虎谋皮,为害不浅。
文职方面如此,刘焉手下的武职就更不要说了,刘焉部署了前后左右四部司马比作天子四军,统兵,位皆二千石。
在这四部司马中,左司马杨怀、右司马高沛以及从后司马改为督义司马的张鲁,都不是蜀人,唯一一个统兵的蜀人司马,是同刘焉一起进入蜀地的赵韪,和刘焉关系亲近,担任前司马,后改为帐下司马。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刘璋不由叹了口气,刘焉的这种谨慎小心,固然避免了蜀人篡权的行径,但同时也绝了蜀地士人之望。
再者刘焉的能力固然很强,可以在蜀地士人不合作的情况坐镇巴蜀大地,但刘璋不一样,他可没这个本事,况且天下大乱,以得人者胜。
因此这段时间刘璋在不断招揽人才,笼络人心,出身不好的、寒门的、外地来的、与他有隔阂的,通通招入囊中,但也不到十人,他的幕府里还是缺人。
“时不我待。”刘璋叹了一句,为了心中的目标,他需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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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该出发了,朝廷派的天使快到了。”
庞阙通知刘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是时候出发去迎接朝廷的使者了。
‘总算来了。’刘璋对朝廷的使者并没有放在心上,什么朝廷的天使,不还是他这个益州牧派出去的鸟人,现下有哪家天使敢经过汉中到蜀地,只怕是活腻味了。
他父亲刘焉放在汉中的疯狗张鲁可不是吃素的。
“走吧。”刘璋大手一挥,州牧府的车驾出发了。
陪同的是益州的名望董扶,重臣治中从事王商和帐下司马赵韪,至于其余人等,各安其分,接见朝廷使者也需要身份贵重才行。
一行车骑行驶在成都的街道上。
刘璋知道朝廷过来宣读旨意的使者是他派出去的张肃,或许他在府里坐等也不是不可以,但他的身份是宗亲,必须保持对大汉朝廷的尊重。
非宗亲的诸侯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作为宗亲的刘璋还是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朝廷的威严和他多少有些关联。
车辚辚,马萧萧,在有扈从前方开路的情况下,一行人很快到达了成都外。
远远的,刘璋眯着眼睛可以看到使者的轺车。
同样的,远处坐在轺车上的张肃看到了出迎的益州众人,尤其是最前的刘璋。
一看到刘璋,张肃就想起了他面见大汉天子刘协的场景。
他向天子禀告了益州群臣推举刘璋继任益州牧的意思,但天子还没回话,居于武职上首的车骑将军李榷开口问道:“不知刘益州二子品性如何。”
张肃据实回答,三公子刘瑁酷似其父,勇于任事,四公子刘璋则大不类其父,为人温仁。
在听到他的话后,有一中年文士在朝堂议事的时候,和李傕郭汜密语了一番。
紧接着李傕立即跳起来肯定益州群臣推举的刘璋:“这个好,这个好。”
后将军郭汜朝着坐在御座上的大汉天子喊道:“陛下,我们就要这个。”
“让刘季玉出任益州牧。”
大汉的天子刘协唯唯诺诺的应道:“可,可,皆如将军意。”
大汉天子出席的朝堂,本该是安静严肃,但却乱糟糟的如同菜市场一般,当真是威严扫地。
而刘协身为天子,却受这些凉州贼人胁迫,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不敢出一言违逆。
‘特娘的,大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张肃当时内心粗鲁的骂了一句。
对于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的文士,张肃顺势打听了下,那人姓贾名诩,字文和,是凉州人的谋主。
张肃对贾诩有些佩服,不亏是谋主,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让四公子刘璋继任益州牧,关中可少一面敌,而不是根据才干让三公子刘瑁继任益州牧。
看着车驾已经快到了刘璋这位新任益州牧的近前,张肃不敢拿出为朝廷宣读旨意的使者身份托大,下了马车,向刘璋致礼。
“君矫一路辛苦。”刘璋亲切的叫着张肃的表字。
张肃拱手推辞道:“为使君行事,不敢称辛苦。”
接着是提高声调的一句:“此行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