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说。”
周源从兜里掏出来五块巧克力，这都是他吃饭的时候从其他病友那里连哄带骗弄来的。
“好小子，真会孝敬老夫！”
董劫喜出望外，赶忙将巧克力塞进口袋，免得被医护人员看到。
“明天上午放风的时候来找我，我告诉你去什么地方能找到院长！”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
董劫摇摇头：“我得先联系院长。嗯……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周源想了想：“我继续问秦有文的事，这应该还算第一个问题吧？”
“算。”
“秦有文触犯了什么规矩？”
“他想偷偷溜进院长办公室，结果被院长逮了个正着。
院长这个人其实很大度，但凡这个秦有文态度好点认个错，院长都能放他一马。谁知他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还向院长发起袭击，院长哪受得了这气，直接把他关进了特殊病房的最深层。”
一提到那个地方，董劫微微色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惧的事物：“那里是地狱。”
“地狱？”周源不解。
董劫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道：“特殊病房里关着的都是无可救药的病人，正常的治疗方法对他们根本没用，所以院长允许医生在他们身上做那些不被允许的手术……
伱听说过脑前额叶切除手术吗？”
周源点头：“听过。”
前额叶摘除手术是一种获得过诺贝尔医学奖的神经外科手术，曾被广泛用于治疗精神病患者。
但其实这是一种极端不人道的手术，大脑前额叶皮层是最高级的联合皮质，与注意、知觉、工作记忆、情绪控制及执行功能等密切相关。
一旦受损，人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与感情的“机器”，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无论你怎么刺激他，都不会引起他一丝丝情绪的波动，宛如行尸走肉。
并且这种破坏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手术一旦开始，终身没有后悔的机会。
本质上来说，这个手术不是治疗精神疾病，而是把人变成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
因此，这个手术也就成为了诺贝尔奖史上最大的污点。
董劫道：“在特殊病房里，前额叶切除手术只是众多疗法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缸中之脑、人体改造、梦境疗法……那个地方的血腥程度远超你的想象。当年我只是看了一眼就三天没吃下饭，连做了一个星期噩梦。”
“这么吓人？”周源一挑眉梢，说的他更想去看看了。
“总之，你要是想找秦有文的话，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就算你能混进特殊病房，秦有文也早就疯了，无法跟人正常交流。”
那不一定，他还有心思跟家里人发密文求救呢……周源思忖片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董爷，院长办公室应该就是规则里提到的特殊夹层吧，要是我想进去，得做什么准备？”
“这个嘛……其实不难。”
董劫捋了捋胡子，“院长办公室会在两个固定时间段出现，早上8点59到9点01，下午5点59到6点01。
不过你要注意，只有医护人员才能进入院长办公室，病人不能进，而且还要小心别被院长发现。”
周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底吐槽：“早上8点59到9点01，下午5点59到6点01，这不就是上下班的时间点吗！”
他接着又道，“要是我不小心被院长发现了，及时道歉有用吗？”
“都说了院长很大度，只要你态度好点，院长肯定会原谅你。
行了，你的第二个问题也问完了，我回去下棋了，记得明天上午来找我。”
“噢。”
望着董劫离开的背影，周源在脑海中发问：“能确定他是规则怪谈里的院长吗？”
“不能。”
第二人格无奈的说，“作为规则怪谈异常的源头，他被一股非常强大的异常力量笼罩，我根本看不透他。
——疑云丁真，鉴定失败。”
“行吧。”周源也不强求。
·
放风时间结束，周源回到病房，往床上一躺，刷起短视频。
“不是，你怎么还看上擦边视频了？”
陈光希解除了隐身术，小小一只黄金龙站在周源胸口，还挺沉的，压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时间没到，出去溜达也是白费力气，说不定还会染上更多异常，不如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过去。”
陈光希一想好像有点道理，便蹲下跟着周源一块看了起来，然后发出各种锐评：
“你这什么品味啊，美颜都开到空间扭曲了，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包臀裙就是紧身衣，扭来扭去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纯纯的流水线。”
“这个舞姿不行，毫无力量感和美感，下一个。”
周源怒了：“到底是你看还是我看？”
陈光希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的品味这么差劲，登我号，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极品。”
“……”
周源无语，让陈光希登录了她的账号。
接着他点进收藏夹，里面有好几个分区。
锻刀大赛、奥德彪拉香蕉、洗地毯、修牛蹄……还有一个收藏夹里全都是美女视频，而且质量奇高。
“你怎么还会收藏这个？”周源傻眼了。
“都说了我们龙是颜控生物，没事看看帅哥美女怎么了？”陈光希哼哼两声，“赶紧看看什么才叫品味。”
周源点击进去，随后瞪大眼睛，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一样。
“我测，确实嗯啊陈姐，你这品味没的说。”
“是吧。”陈光希神色傲然。
论品味与审美，她可是超一流的！
……
下午5点50分左右，闹铃响起。
“该行动了。”
周源翻身下床，换上白大褂，来到窗户旁边，施展影遁融入楼体阴影，毫不费力来到了综合楼。
他隐藏在阴影里，静静等待时间流逝，等时间达到5点58分的时候才开始爬楼。
按照这个速度，5点59分差不多就能抵达院长办公室夹层所在的6楼。
只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在通往5楼的楼梯上，周源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先前那个身穿红色病号服的病人！
他竟然在爬楼！这是要去院长办公室吗？
周源惊愕。
红色病号服病人是真理之乡的非凡者，感知极其敏锐，倏然回头，死死盯着角落的阴影，接着猛地飞扑过来。
影分身·换位！
周源故技重施，换位出现在红色病号服病人的身后，让他扑了个空。
他快步往楼上跑去，余光瞥到那病人对他抬起了手掌，心中骤然窜起一阵强烈危机感。
下一秒，轰鸣迸发。
一道无形的空气炮轰击在了周源身上，他重重撞向墙壁，瓷砖崩裂炸开，墙体上应声浮现出一道凹陷。
周源闷哼一声，瞬间作出反击，数根锋利的暗影尖刺从红色病号服病人的脚下窜起。
源于自身影子的袭击令人防不胜防，红色病号服病人的身体就这么被五六根暗影尖刺贯穿，大量鲜血喷洒而出。
“吼……”他痛苦地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对着自己胸膛一拍，轰鸣再次爆发，使用空气炮将贯穿身体的暗影尖刺统统震碎，接着毫不恋战地往窗户飞速跑去。
“追上去！说不定能跟着他去特殊病房！”陈光希提醒。
院长办公室在这里跑不了，但特殊病房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周源心领神会，化作一道影子紧随其后，暗影系非凡者的追逐、逃跑能力绝对是一流。
嘭！
红色病号服病人直接撞碎了玻璃，伴随着漫天碎片从5楼一跃而下，他的身体素质也极其恐怖，在各处要害被刺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稳稳落地。
他一路狂奔，逃向第二病栋。
而诡异的是，即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精神病院竟然鸦雀无声，看不见一道人影，氛围十分诡异。
“对味了，对味了，跟着他也许真能进特殊病房！”陈光希的直觉告诉她这次有戏。
很快，红色病号服病人冲进第二病栋，径直朝着1楼左侧奔去，此时这片区域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扇从未见过的血红色的大门。
鉴定之眼的提示响起：
“恭喜你发现了隐藏地图——特殊病房。
如果只有你自己，我会劝你回去，毕竟活着不好吗？
但现在你肩膀上有个大腿，所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俩指定嘎嘎乱杀——你负责嘎嘎。”
砰！
红色病号服病人用蛮力撞开了特殊病房的大门，冲进了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周源跟着冲了进去，周围的场景忽然一变，一座灯光昏暗的破旧监狱映入眼帘。
空气中飘荡着恶臭与血腥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与哀嚎声在耳边响起，充满痛苦与绝望，尖锐的仿佛要刺穿耳膜。
“过来吧你！”
陈光希解除了隐身，伸出龙爪对着红色病号服病人一扯。
——真龙武道·龙吸水！
劲风呼啸，对方竟然被硬生生吸扯了过来。
陈光希一巴掌扇出，将其打晕了过去。
“记得带上，说不定有用。”
“嗯。”
地面上黑暗物质蠕动，托举起了红色病号服病人的身体。
周源打量起四周，两侧都是牢房，中间过道只有三四米宽，朝前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尽头的墙壁。
“先看看这些囚犯吧。”陈光希飞到左边最近的一间牢房前。
牢房面积不大，没有铁栏杆，而是一面极其坚固的透明玻璃，能清楚看到内部的景象。
只见里面有一只穿着红色衣服的肥大黑猫，正在不断抓挠玻璃，发出瘆人的猫叫声。
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只黑猫的脸上竟然缝着一张老太太的面孔！
第二人格介绍道：
“猫脸老太太的都市恐怖故事你应该听过，那太脸老猫猫呢？
这个患者总是幻想自己是一只猫，于是医生满足了她的愿望，让她成为了一只猫。”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脸老猫猫吗？”陈光希挠了挠龙头，竟然和鉴定之眼吐槽到了一块。
一人一龙接着看向下一间病房，里面的墙壁、地面、天花板全都是反光的镜子，一个浑身臃肿，无比丑陋的身影抱着头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身上也穿着一件红色病号服。
“这是一个患上躯体变形障碍症的患者，会将自己身体上的缺陷无限放大，并感到极度的厌恶。在精神病院异常力量的影响下，他最终变成了你眼前的这幅模样。
大量医护人员、病人被他感染，对精神病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因此他被关进了满是镜子的牢房，让他随时都能看见自己丑陋的身体，造成心灵上的暴击。”
再看下一间。
牢房混乱无比，堆满了杂物，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男人在里面不停地用脑袋撞墙，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分明是想把自己活生生撞死。
“一个究极强迫症患者被关在了一个脏乱差的牢房里，这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折磨。”
再下一间。
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端坐在牢房中，像是洋娃娃般精致，但五官却僵硬无比，给人一种似人非人的诡异感。
“噫……”
周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恐怖谷效应犯了。”
“不是欢乐谷？”第二人格开口。
“不是大屁股？”陈光希跟了一句。
此时，牢房中的人偶女子嘴唇翕动，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救救我……”
“放心吧妹子，能救肯定救。”陈光希回答。
周源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安慰，这群病人已经被异常彻底影响、改造，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想要救回来，难度很大。
一人一龙继续朝着监狱深处走去，一路上尽是各种患上稀奇古怪病症的囚犯。
空白症候、镜像错觉、布雷格斯综合征、天使症候群……
走到尽头后，右边出现了一条走廊，穿过几扇生锈的铁闸门，就又来到一片新的牢房，这里关押的囚犯数量稀少，但每一个都是重量级。
第一个病房就是董劫提到的“缸中之脑”。
一颗大脑被浸泡在某种不明液体里，无数管线连接在上面，旁边有一台正在运行的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第一人称视角的画面。
第二个病房里面是一个形似蜘蛛的怪异生物，无数头颅和肢体被缝合在了一起。
第三个病房同样是缝合生物，主体是一个小男孩，肩膀上各有两颗头颅，一男一女，似乎是他的父母。
周源和陈光希很快就走到了这片区域的尽头，一扇虚掩的木质大门前。
周源没有推门，而是带着陈光希和红色病号服病人沉入阴影，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第二人格的声音响起：“你来到了特殊病房的第三区，这里是监狱的最深处，秦有文就在这里，而且你们运气很好，医生们都不在这。”
“来了……嘿嘿，你们终于来了……”
一道沙哑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周源和陈光希对视一眼，迅速来到发出声音的牢房前。
这间牢房干净整洁，里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画板上画着什么。
“不是秦有文。”陈光希见过秦有文的照片，这老头显然不是。
第二人格有些惊讶的提示：“这是一个患上了时间错位症的病人，他时常处于过去，时常处于未来……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一些事情。”
“灾祸……大劫……死亡……嘿嘿嘿……”
老人抬起头，那一双已然被癫狂占据的眼瞳浮现血丝，直勾勾注视着周源：
“你马上就要死了……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