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世界,前世经历的人和事情在不断地闪回,一幕幕的冲击着陆江河神经。
蓦然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医院!”
陆江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
随后映入眼帘沈文静,更加印证了陆江河的想法。
“醒了?”
沈文静喜极而泣,眼泪吧嗒吧嗒的从面颊上滴落,但随即便被沈文静抹去。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端庄美丽的面孔——江城县县长王明。
“你醒了?”
陆江河挣扎着直起身子,靠在病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环视了一眼病房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似乎知道陆江河心中所想,沈文静递给陆江河一个削好的苹果。
“医生说你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王明笑着帮陆江河整理好病床上的被褥。
陆江河接过苹果,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文静,又看了看王明,迫切的问道。
“县长,我一个人占这么大的病房,县里的医疗床位会不会?”
“放心吧,托你的福,这次地震,虽然民房倒塌的比较多,但是江城的伤亡控制的很好,具体数据已经下来了。”
似乎想到了陆江河醒来就会关注这个问题,王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将一份文件递给了陆江河。
“死亡9人。”
“山区那边占7个,其中多数都是因为年老体衰的老人。”
王明笑眯眯的解释道。
“剩下两个是学生,因为不小心被震落的建筑砸伤,抢救不及时导致的。”
“重伤29人,轻伤113人!”
看到这里,陆江河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明明可以做到更好才对。
见到陆江河这副模样,沈文静宽慰道。
“我了解过了,起初没有这么多人,多数都是因为自发组织救援的时候,被重物砸伤导致的。”
陆江河点点头,听了这话,心中稍觉安心。
王明笑了笑,拍了拍陆江河的手,笑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现在你醒了,我也好回去跟大家交差了。”
“陆江河,江城有你,真好。”
听了这话,陆江河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翻腾的情绪,但眼角的些许湿润和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两世为人,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使得他一时间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谢谢。”
半晌,他沙哑着声音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
王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看着沈文静与王明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门外,陆江河靠在床上,心里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动和温暖。
他拿起手中苹果,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缓解了些许内心的焦虑和疲惫。
天花板上的白色涂料隐约透出几缕斑驳的灰印,陆江河的思绪飘远,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从前世在地震局的一辈子,被排挤,被欺负,到今天一步步走来,也算是扬眉吐气。
不知过了多久,沈文静回来了,见到陆江河这副模样,不禁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陆江河苦笑了一下,似乎这些日子确实有些疲劳过度了,脑子的反应似乎慢了很多。
半晌才从繁重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文静,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
沈文静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了声。
“不会是想说你前世就认识我吧?”
“这种情话,可太俗套了。”
陆江河被她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县里的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关于本县地震问题的新闻。
镜头中的县委书记王文峰正神情严肃地站在讲台上,面对记者们的提问。
“根据我们的统计,此次地震江城县的伤亡数据如下……”他逐条公布着数据,语气平稳而冷静。
当记者们听闻江城县在民房受损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伤亡人数竟然远远低于预期时,都纷纷举手询问原因。
王文峰挺直了腰杆,用略显傲慢的口吻说道。
“这就要归结于县委的重视以及关键决策,以及救援的及时到达了......”
对于地震局和陆江河,在王文峰长达两分钟的讲话里,竟是连半个字都不提。
陆江河看着电视屏幕,不禁冷笑了一声。
沈文静也是气愤不已。
“明明当初好多人反对,而你才是唯一坚持的那个人。”
陆江河摇了摇头,劝慰沈文静笑道。
“毕竟咱们的王书记马上要调任高升了,在媒体面前争争面子也是应该的。”
沈文静一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王文峰调任,那县委书记位置岂不是要空出来了,那这个位置岂不是非你莫属了?”
陆江河看了看沈文静,饶有兴致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觉得。”
沈文静坐在病床上,靠在陆江河的怀中,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王文峰虽然在媒体前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江城县这次能有效降低地震损失,全靠你和地震局。”
“从预测地震的准确性到迅速启动应急响应机制,每一环都至关重要,而你所做的努力,这些外界都是知道的。”
“而且。”
沈文静的眼中闪烁着坚定。
“你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责任心,大家都看在眼里。无论是灾前的默默准备,还是灾后的无私奉献,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
陆江河不得不承认沈文静是有一定政治嗅觉的。
自从知道王文峰调任在即,他对那个位置就有野心,但除了对王明隐晦的表达过,陆江河再没对任何人表露过。
陆江河搂了搂沈文静,让她离自己更近些,对沈文静的话,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笑道。
“谢谢你对你的男票有这么高的评价。”
沈文静笑着,亲了亲陆江河的脸颊。
“你想得美,不过我觉得光凭现在这些,还不够。”
“啊?”
陆江河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但是随后他就明白了沈文静的意思。
沈文静指了指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隔壁临江县的受灾情况。
相比于江城一切尽在掌控的状况不同,临江县的状况要惨烈的多。
镜头所到之处,一片断壁残垣,倒塌的房屋和灾民空洞麻木的眼神不由得让人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