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记仇初

    “公公先去找人停手,让他们别动刀子,我去找阿耶说。”

    看着行动不便的胖太监一下就站起来了,灵活得不行。

    说完一句“谢殿下”便匆匆跑了。

    身姿那叫一个灵活矫健。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小男孩已经被绑到刑架上扒了裤子,围着他的一个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在火上翻转烤着。

    “停手!停手!”

    他命令行刑终止。

    小孩被松绑,一言不发的给自己穿裤子。

    蒋之贤平复呼吸喘着气。

    “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多少年没疾跑过了。”

    “你这小子,突然找人给我传话,说不想做太监了。”

    “把我累得,呼~呼~”

    他边说边喘着。

    “我生怕其他人腿脚不快,给你传消息慢一步,让你直接没根儿了。”

    蒋之贤扇着领口,散一散奔跑后的热气。

    被放下的珑守朝着他郑重一拜:“谢父亲。”

    父亲两个字叫得蒋之贤心间一软。

    他虽然不能有亲生的孩子,可养他这么大,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起来吧,别突然整这死出。”

    珑守:“......哦。”

    被义父盯着,珑守有些小紧张。

    头顶上传来声音:“你......”

    “唉!”

    “陛下那边虽然还没发话,但天坞公主去帮你求情,这种事上,应是没多大问题的。”

    珑守懵逼:“公主帮我求情?”

    蒋公公:“......这是重点吗?”

    “没有净身,你就不能在内宫待了。”

    “回去收拾你的细软吧,那边消息下来,你就立即出宫。”

    珑守被他摸了摸头。

    “正好了,你也难得才能回家一次。”

    “回去之后,也不用再伺候人了。”

    “在家里待着,长大之后,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

    “给阿耶生几个小孙子。”

    小男孩咬着唇,不太甘愿的样子。

    “阿耶,我有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科举、从军、经商。”

    “我当是有出路的。”

    “总之,不能在将军府做一个闲人郎君,等着阿耶安排的娶妻生子。”

    头顶上的胖太监“嘁”了一声。

    “随便,爱咋咋地,但求你给我想好了,不要临到关头了才来通知我你反悔了。”

    “知道了吗小祖宗!”

    珑守心虚地拢起袖子揣好手,乖乖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珑守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

    刚穿过来的时候,贝婧初看这小渣男不顺眼。

    但现在完全看开了,只当是为了卖蒋公公一个好,不去为没发生过的事计较。

    很快,这人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日,她忙里偷闲地在雨楼听曲。

    而这份闲暇时光,都不是完全闲下来玩的。

    她眯着眼,伴着伶人清浅的琴声浅眠。

    没多久,皓月推了推她,轻声道:“殿下,中书令到了。”

    她睁眼,许兰期拱手道:“请殿下安。”

    贝婧初摆了下手,皓月便招呼着伶人们和许家侍从都退下,自己则守在了门外。

    她抬手斟了杯茶,递到许兰期面前。

    也不急着进入正题,像是老朋友一般闲聊。

    时机正好的时候,才开始试探许兰期对于立储的看法。

    老狐狸突然提起另一个人:“六皇子八岁了,听说在弘文馆也是难得的聪慧,受夫子喜爱。”

    “只是不如殿下当年无人能及的程度。”

    “比起您来,六殿下显然优势更大。”

    哦豁,被讨价还价了。

    贝婧初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下嘴角。

    以为本公主是菜市的白菜吗?还和别的皇嗣摆在一起任你挑选做买卖的是不是?

    心声传入门口的皓月耳中,她默默抿唇、屏住呼吸,为屋内的中书令祈祷。

    娘耶,你别激怒她了。

    屋内的贝婧初并没有发火,反而认真地讲道理:“他们和我比起来,唯一的优势不过是大越世道的偏见。”

    “但世道的偏见,只是无数难关中的一项。”

    “只要克服了这点,中书令认为,遇上其他的困难考验,我的弟弟们,真的会比我更好吗?”

    “陛下,也正是这样的想法。”

    讲完道理,她把笑容一收,开始攻击:“中书令,天子心腹,皇帝近臣。”

    “按理说,你应当对陛下忠诚无二是吧?”

    对面的许兰期隐隐不安,却维持着架势道:“臣自然对陛下忠心不二。”

    他刚刚还想讨价还价的小公主却冷冷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撒谎。”

    “你对陛下的忠诚是有限度的。”

    “你不可能叛国、不可能谋反。”

    “但立储一道上,你却有自己的谋算。”

    “还记得我刚出生不久,两位阿兄夭折,你提议过继华原郡王之子为皇嗣。”

    许兰期一顿,身子明显一僵。额间隐约冒出冷汗。

    贝婧初猜到他在怕什么,轻笑一声:“陛下没有记仇,也不是陛下告诉我的。”

    “是我自己记得。”

    许兰期:???

    “殿下的意思是......”

    “是,我记得婴孩时候的事情。”

    顿了一下,贝婧初补充道:“还记得我被许少卿带出宫的时候你掐我脸的事。”

    许兰期:!

    “哦对了,你还说陛下是心脏的东西。”

    许兰期:!!

    “你还说我年纪小,就算听了也告不了状。”

    许兰期双手合十,虔诚朝拜:“殿下,好殿下,求您忘了吧。”

    贝婧初嘚瑟地撅了下小嘴,哼,忘不了一点儿。

    她可记仇啦!

    打趣完后,她正了神色,回归正题,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许兰期。

    把他看得毛骨悚然,像是能搜魂一样被人看透。

    “那时你心中既有人选,必然就是和华原郡王达成了什么协议。”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有私心。”

    “许家出了个中书令,已经是烈火烹油,你自身无法晋升。”

    “那你求的必然是改朝换代后的事,让你的儿女有个好前程。”

    “许家在您心中的位置,也是不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