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查盖惊讶的抬起双眉。
“那为什么……”
“我理解他，但不代表我认同他。
与天斗，与地斗，并不代表要与天地对着干。
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前提之下，与天地共同奋斗，方是正确的道路。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玉清的双眸在夜空下显得静如止水。
哈日查盖却沉默了下来。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
片刻之后，他回答，“我会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教主。
还有……希望您在锡林郭勒玩得开心。”
玉清微微一笑。
“谢谢，不过，你该离开了。”
哈日查盖默默的躬身行了一礼，转过身，趔趄着脚步，消失在黑暗中。
玉清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往住处走去。
“其实，世界需要理想主义的存在……
但理想主义，不该带来混乱啊。”
理想主义的存在，可以使人的精神内核变得崇高。
但不基于现实主义的理想主义，无甚意义。
虽说马仙洪没有将玉清拐走，但还在北京的诸葛青和王也却咬了钩。
其实，王也对马仙洪所描绘的，将八奇技传人聚集起来，成为相互扶持的兄弟伙伴并不感冒。
他直觉碧游村是个是非之地，如此发展下去，早晚会出事。
他本就麻烦缠身，这个时候还是不与它扯上关系为妙。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马仙洪的邀请。
谁知诸葛青明明打败了袭击他的人和……两只如花，却还是屁颠屁颠跟着跑了。
王也自觉不能不管帮了他的诸葛青。
但他又无法劝服诸葛青，只得先跟着金勇去了碧游村，再伺机行事。
说起来，这些日子，公司的高层可头疼得很。
无他。
盖因老天师在重庆杀疯了。
全性的人，那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个杀一个……
毫不手软。
如今更是放出消息，让有心挑战他的人去锡林郭勒，一决生死。
公司努力维持的平衡眼看着要被打破，他们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所以，公司的董事长赵方旭和十佬召开了会议，决定去锡林郭勒阻止老天师的胡来。
同样在这个时候，对马仙洪的调查结果摆在了赵方旭的案前。
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的拥有者。
能将普通人转变为异人的修身炉……
若是传出去，势必又将打破另一个平衡。
甚至可能会将异人和普通人的世界同时拉入一个不可控的局面。
不说公司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国家层面更是禁止打破这条红线。
偏偏这个时候，拥有风后奇门的王也在见过碧游村的人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修身炉为其一。
碧游村的新截教为其二。
八奇技之神机百炼和风后奇门为其三。
这种复杂的局面下，公司高层决定让各大区的临时工联手，去探查碧游村。
若马仙洪依旧我行我素，不听劝告，直接捣毁碧游村。
在临时工们前往碧游村的时候，高层中的一部分人则是动身前往了锡林郭勒。
大草原上，玉清纵马驰骋。
远远看着，仿若一幅自在洒脱的画卷。
前几日，玉清拜托徐三，在张灵玉进入华北后，关注他的动向。
今日上午，徐三给她传了讯息，张灵玉已经进入了锡林郭勒盟。
她勉强算是受老天师所托，照看一下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师兄，以免他无处可去，露宿街头。
张灵玉会不会露宿街头，玉清不知道，但他的状态看起来委实算不得好。
颓唐，消沉。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直至回到住处。
张灵玉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一块默默无闻的石头。
瞥了眼他微微发白的嘴唇，玉清不禁蹙起了眉。
“小师兄，你多久没吃饭了？”
几息后，张灵玉方才有气无力的回答。
“两天。”
玉清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请主人家准备了些食物。
她想，怪不得老天师特意请她帮忙。
就张灵玉这样，除了道士应有的能力，其余的，几乎是一张白纸。
能安安生生的走到锡林郭勒大草原，真的挺不容易的。
饭菜上来之后，张灵玉执起筷子。
刚开始还很矜持，吃着吃着，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玉清很担心他能将自己噎死，倒了杯茶水推了过去。
“小师兄，你慢点吃，先喝口水。”
“小师弟，多谢。”
“谢什么，是老天师交代我来锡林郭勒看着你的。”
张灵玉动作一顿，声音低落的问，“师父他老人家……都已经知道了？”
“当然，几位师兄都在山上，你偷跑下来，他们能不告诉焕金师兄吗？
焕金师兄知道的事，老天师当然也会知道。”
张灵玉又沉默了下来。
玉清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也不说话。
片刻后，张灵玉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我做了一件错事。”
“确定是一件？”玉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私自下山不算错事？”
张灵玉一噎。
理是这么个理。
但……就这么说出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抬手摩挲了一下鼻尖，低着头说，“我出手帮了夏禾，也同师父准许能对全性出手的正一势力动了手。”
“小师兄，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叛逆起来也是真叛逆。”
“我……”
张灵玉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玉清收了面上的笑意，问，“所以，你后悔了吗？”
“我……我不知道。”
张灵玉的表情看起来很迷茫。
“在你决定下山之时，决定对正一门人动手之时，就该想到后果。
老天师对你有传道受业之恩，亦有养育之恩。
你也该想到你的行为会给天师府和老天师带来什么麻烦。”
张灵玉握紧了拳头，“是我愧对师父的教导。”
玉清摇了摇头，“不论事情是对是错，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她指着张灵玉身前的杯子，轻声开口。
“在那里，你看见了什么？”
张灵玉怔愣了一瞬，不确定的回答，“水？”
“不，那不是水，是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