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仙洪微微一怔，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
“原来你就是齐云山的小道爷，久仰。”
玉清倒是有些意外，“马先生听说过？”
“小道爷与林若道爷联合安徽的异人，将那里封锁得和铁桶一样，全性数年不敢踏足，我自然听说过。”
原本他还想同玉清打一架，再将人带走。
但现在，他不想打了。
他平等的瞧不起哪都通的走狗和全性的人。
这个人既不是哪都通的人，又守护着一方，死死地压制着全性。
说实话，他很欣赏。
马仙洪收了铃铛，散了攻击的姿势，微微歪着脑袋问，“道爷，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世界客观存在，世界的发展客观存在。
我怎么看待它，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试图用自己的主观去改变世界的客观。”
就像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
若是马仙洪真的能大批量的将普通人变成异人，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是马仙洪所预想的和平？
还是战争和混乱？
马仙洪显然没有明白玉清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自信的扬起手，“说不定呢，说不定我们能改变呢。”
其实，玉清并不讨厌马仙洪。
相反，她认为马仙洪是一个难得的纯粹的人。
只不过，他的度量衡出了些问题，也太过理想化。
或者说，是一个幻想着改变世界的中二少年？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
马先生，何不顺应自然，以无为成就大为？”
马仙洪眸中满是疑惑。
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马仙洪略一思忖，后退了几步，转身的同时说，“道爷，我很欣赏你，这个女人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希望我们再见的那一日，你能认同我，成为我的伙伴。
还有，记住了，我叫马仙洪。”
少年抬脚跟了上去，问，“教主，将人给她们，我们不是白走一趟了吗？”
“此行已有收获，算不得空手而归。”
认识一个未来有可能成为伙伴的人，难道不算收获吗？
思及此，马仙洪面上爬上兴奋的笑意。
廖忠担忧的上下打量了陈朵一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向玉清。
“人跑了？”
“走了，”玉清眼神示意，“你们此行的目标，就在那里。”
廖忠点了点头，将满身是伤的女人拎了起来。
“走吧，回车上再说。”
一路上，陈朵时不时的转动一下眼珠，看向玉清，很快又直视着前方，好像发生了什么让她难以理解的事。
回到车上后，廖忠并没有急着询问刚刚发生的事。
一片寂静中，玉清戳了戳陈朵的胳膊。
“小姑娘，你不开心，为什么？”
副驾驶上，廖忠的背影顿了顿，随后竖起了耳朵。
陈朵僵直着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车窗玻璃。
“没有。”
玉清颔了颔首，没有追问，转而问，“那你喜欢哪都通吗？”
不喜欢。
不喜欢哪都通。
陈朵抿着唇，没有回答。
“你想要自由吗？”
一切都听廖叔和公司的安排，一切都被公司禁锢。
这样的自由，她不想要，也不喜欢。
陈朵紧紧的抿着唇，还是没有回答。
两次的沉默，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如果给你选择，你想离开哪都通吗？”
听玉清如此问，廖忠蹙起了眉，却没有打断。
另两名哪都通的员工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廖忠，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
麻了，早知道就将这次的任务甩给别人。
陈朵不由自主的偷偷瞄了眼廖忠宽大的背影，低声回答。
“不能，我不能离开。”
离开，会出事的。
就算离开了，她能去哪儿呢？
廖忠握紧了拳头，陈朵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玉清将脑袋伸了过去，直视着她的眼睛，眉目含笑，温和得如同一缕阳光。
陈朵莫名觉得有些发晕，晕晕乎乎中，听见她问，“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好的想一想你以后想要去哪里，想做什么。”
这次，两名员工屏住了呼吸，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不是，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而且，在廖哥面前，说要带走蛊身圣童？
是这位道爷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廖忠依旧没有打断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交谈。
也许，这是他了解陈朵最真实的内心的机会。
陈朵静默了很久，轻声回答，“我不能离开的。”
茫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依旧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如果能离开呢？你想不想离开？”
这一次，玉清的态度略显执着。
“我不知道……不知道……”
喃喃自语的几个字却像雷霆一般，在廖忠的心中炸响。
他似乎错了。
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以为他可以让陈朵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离开没有自由的暗堡。
现在的她，真的幸福吗？
廖忠忽然觉得，她的顺从都建立在痛苦之上。
陈朵要的从来不是他以为的自由，而一个选择。
一个不是唯一选项的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陈朵，你可以选择的，只要你说，叔会竭尽全力，让你如愿。”
陈朵没有回答。
廖忠心一沉。
陈朵……不相信他。
是啊，他一切都听公司和领导的安排。
对于这件事，陈朵不信他，似乎不意外。
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