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突然有了火光,一下子明亮起来。
被惊醒的冷青萝,缓缓抬头,却见沈一欢正看着她,目光炯炯,满含柔情与温柔。
见她醒来,沈一欢忙移开了视线。
冷青萝却看见,沈一欢的右手掌中,竟然托着一股火焰,正在燃动跳跃。
冷青萝赶忙从他怀中挣扎开来。
沈一欢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冷青萝却心中一慌,暗道:莫非,他知道刚才我用嘴巴喂他水了?
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慌乱,又有几分羞涩,却也莫名地有几分欢喜。
这个不谙男女情爱的少女,忙急声转移话题道:“你手上火焰,是什么功夫?”
沈一欢答道:“当日在云雾派,学的《烈火劲》,没想到以内力催发出来,竟还能形成火焰。”
话罢,便轻声说道:“你稍等,我们这就出去。”
缓缓蹲起身子,左手往上轻推,便将头顶那石缸,给轻轻地托了起来,毫不费力,如若无物一般。
待到身子完全站起,右手的烈焰,已照亮大半个通道,将那石缸随手往边上一抛。
冷青萝眼露慌张,急道:“缸里还有蝎子,要是摔破了,可就危险了。”
可,她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石缸落地破碎的声音。
似乎是落地无声。
冷青萝醒悟过来,忍不住赞道:“好轻柔的功夫!”
沈一欢率先跳出了深坑,左手一把将她拽了上来,似是用力过猛,竟将拽入了怀中。
可,奇怪的是,冷青萝并没有惊叫。
沈一欢轻轻抱了抱她,在耳边柔声说道:“谢谢你,冷青萝。”
短短一句致谢,却令冷青萝心中有如沐春风之感,暖流遍身,熏熏然矣。
.................
钻出柜台下的青石板,便闻到一阵腐烂腥臭味。
天气正值盛夏,极为炎热,这么多尸体无人收殓,场景之遭可想而知。
满大厅的尸体,多数都已腐烂流脓。
“嗡嗡嗡”声,则是成群的蝇子,盘旋乱飞。
两人也不知在下面藏了几天。
看情形,没个四五天,烂不成这个样子。
沈一欢让冷青萝去庭院中等待,自己忍着尸臭,舞开绿头蝇子,去找那藏有白露剑的武器匣。
好一会儿,冷青萝见他空手出来,问道:“那武器匣,不见了?!”
沈一欢摇摇头,叹道:“也不知被哪路人马,给顺走了。”
冷青萝乌黑的眼睛,骤然一亮,樱桃小嘴微微一翘,柔声道:“那,你还撮合我和江冲吗?”
见她眼中似有情意,沈一欢心中叫苦。
这样在生死关头,为自己舍生忘死的女子,何其可贵,让人怎能不动心?!
只得叹息道不已。
转身放了一把火,将那大堂点燃起来。一次性尸体数量太多,烧了才能防止瘟疫。
可,他没有看见冷青萝眼中闪过一抹幽怨之色。
随后,两人四处搜寻起来。
在厨房,叶菜早已腐烂发臭,沈一欢只搜到三个没坏的苹果。
见冷青萝从房走出来,双手空空,闷闷不乐。
递过去两个苹果,问她找什么,秀鼻微皱,摇头不语。
向西边瞧去,那店小二所说的悬空山,连绵起伏,苍翠可见。
欲回峨眉派,这条路,必走这悬空山。
出了栈,两人漫步西行。
望着周边树林以及远山,冷青萝看了看沈一欢,突然开口说道:“沈一欢,我们比一比轻功,如何?”
“看谁,先到那山脚!”
沈一欢闻言一笑,说道:“好,我们就比试比试。”
“输的人,为对方做一顿饭。”
冷青萝点点头,刚说了个“好”字,却见沈一欢已如电掠一般,飞驰而去。
“无赖!”
冷青萝翻了个白眼,嗔骂不已。
一前一后奔掠前冲,暖风迎面吹来,树林草木如倒退飞驰,憋闷了几天的两人,都极为痛快。
沈一欢他没有使用《攀花逐月》的轻功身法,而是只凭内力快速奔行。
莫名其妙被贯通的足阳明胃经、手少阴心经等八条筋脉,此刻内力充盈丰沛,正在源源不竭地催发运转至双腿。
论速度,虽也脚步如飞,但自然比不上《攀花逐月》身法。
但,他欢喜不已。
失去已久的内力,不但已经回来了,而比之前,还强了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转童子功》,到底是什么名堂?
怎么还会这样?!
有机会得回去问问师傅。
忽听,身后一声冷哼,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头顶上,疾速窜了过去。
沈一欢忍不住赞道:“好轻功!”
“什么轻功?”
前面飞掠不止的冷青萝,心中得意,笑道:“峨眉派的《极光燕分飞》!”
哪知,她一开口说话,致使内力一滞,身形速度便瞬间缓了下来。
沈一欢早已施展《攀花逐月》身法,超了过去。
冷青萝嘴角一笑:“好无赖!”
催动身法,跟了上去,就这样,两人如同一对燕子一般,从树林之间,翻腾穿梭。
阳光在枝丫间闪烁,风柔如酥,草叶清香,两人盘旋时分时合,四目互望,情意微露,俱是心中甜美。
沈一欢趁冷青萝驻足歇息间,早已消失在树林转角。
远远瞧见,土道上,一辆带车厢的马车,缓缓地奔着。
沈一欢心中一动,猛追了过去,如一道影子般,窜到那马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马夫骤然发现一个人,坐在他身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拉缰绳,他自己却摔翻出去。
沈一欢无奈一笑,只得自己抓住缰绳,两匹良马嘶鸣着停了下来。
马车颠簸一番,车厢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老周,怎么驾车的,这么莽撞?!”
沈一欢嘿嘿一笑,拉开了那实木制成雕栏玉砌的车厢门。
探头一看,里面是两个女子,主仆打扮。
刚才喊叫的,应该是这丫鬟。
而另外一个,则是三十多岁的贵妇人。
发髻典雅高贵,衣着华丽内敛,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明亮而深邃,似藏着许多故事。
丫鬟一脸模糊,呆呆地问道:“你是谁,要干嘛?”
那贵妇人,也是看着他,眼神平静,不见慌张之色。
沈一欢挠了挠头,苦笑道:“怎么说呢,这种破门而出,一般都是抢劫!”
一听这话,丫鬟面露惊讶,说道:“抢劫?!”
“你嘛?!”
“看你岁数,比我还小,文文秀秀的?!”
“干得了土匪这行当!”
沈一欢顿感无语,不知该感谢她夸自己长得善,还是该直接抢劫。
见两人看着自己,并无惧怕。
沈一欢只能拱拱手,说道:“打扰两位贵人了,我想向两位买些东西。”
他眼睛瞧向车厢内,两女各自倚靠车厢壁而坐,车厢尾是几个包袱、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竟然还有一个用笼布罩着的鸟笼。
那贵妇听到沈一欢要买东西,眼中首次好奇之色,柔声说道:“你要买些什么,我们不是商贾,未必有。”
沈一欢见她说话得体,气质内敛,心生好感。
暗叹不能用强烈手段了。
便实话说道:“我夫妻二人上路,不幸遇了一些麻烦,丢失包裹。”
“这几日天气又炎热,我夫人没有换洗衣物,身上不自在。”
“附近也没有人家,见你们的马车,便冒昧上前,看能不能向你们买一身衣衫。”
话罢,便向二人递去了一百两银票。
那丫鬟见到银票,讶声叫道:“夫人,这人有病吧!?”
“他花一百两银子,还跳上别人马车,就为给他夫人买身替换衣裳?”
说话间,便听到身后一阵破空声。
三人便见车厢外,一条白影,身形如燕,急速朝前奔去。
沈一欢讪讪一笑道:“那就是我夫人。”
丫鬟看向那贵妇,那贵妇人,瞧着沈一欢,终于缓缓说道:“杏儿,取我一套新做的衣裳吧。”
“看那女子身形,应该穿得下。”
沈一欢心念冷青萝,忙拱了拱手,接过衣衫,放下银票,飞身而去。
那丫鬟见他离去,说道:“夫人,这年轻人的轻功,看来相当不错呢。”
那贵妇人低垂着头,轻声说道:“为妻子拦路,打劫衣服!”
“他对妻子,才真是不错呢。”
那丫鬟瞧了她家夫人一眼,目带同情,欲语还休,只是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