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半夏和沈阔海如鹰隼一般,几个起落,便闪入那殿堂。
殿堂中,一阵烟雾缭绕,热浪滚滚,空气都在各种烤肉的焦香味、烤菜的香味,还有阵阵酒香。
哼!
陆半夏怒气冲冲,牛眼环顾,殿堂大厅,装潢得极为华丽。
更是亮如白昼,原来是东侧、西侧、北侧,各点燃了两排烛火,各有二十四根蜡烛之多。
殿堂之中,却是一片狼藉。
四周围了一圈小炭火炉,仍冒着热气,一些余剩下的肉片仍在烤着,已是焦黑,滴落肉脂,呲呲作响。
里侧则摆满一排小桌子,放满了果盘、糕点、酒水等吃的。
再中间,则摆着几个精致的投壶,箭矢散落满地。
主位上,能瞧见一个肥胖如猪的家伙,怀抱着一丽装美人,倚躺在沓子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角落中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丫鬟,身材消瘦,瓜子脸,长得秀丽单薄,脸上胡乱吐着四道墨痕。
此时,正倚坐在柱子边,困得哈欠连连。
陆半夏和沈阔海对视一眼,闪到那丫鬟边上,怒哼一声,惊得那丫鬟跳了起来。
沈阔海冷声道:“你是谁?”
那丫鬟见两人气势凶悍、面色不善,忙颤颤巍巍答道:“奴婢春桃,是这里使唤的丫鬟。”
陆半夏厉喝道:“说,今天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桃吓得满脸流汗,忙将今晚的情况说了出来。
“晚间,县令老爷正搂着五夫人,吃着烤肉饮酒作乐。忽然,一男一女如鬼魅一般闪了进来,”
“一瞬间,那青年公子就搂住了那县令。那女的,则守在了五夫人身边。”
“县令老爷大惊,那男的自称是老爷昔日的朋友,老爷马上露出来友善的笑容。那男的跟老爷叙了叙旧,并提醒老爷莫非忘了明日是仇人的忌日,以前的时候前一夜,都是欢饮作乐,通宵达旦。”
“老爷闻言,挤出笑容,说幸亏你来了,否则就忘了这事。既然你来了,不如就由你安排。”
“那男的笑了笑,便对着在此的丫鬟说道,去多多准备炭炉,多多准备食材,值此盛夏之日,正是吃烧肉的好时节。”
“过一会儿,又说道,明日是仇人忌日,今天非得尽情欢乐不可。又对县令说道,还是按老规矩,准备四千两,喊来所有仆人,一起同乐。敬酒者、娱乐得胜者,都赏银子。其他人,酒肉管够。”
“县令老爷满脸堆笑地答应了,大家伙一听,都高兴极了。老爷原本是吝啬的人,仆从半个月才吃到一次荤腥。所以,呼喊之下,小厮仆从们都欢天喜地地赶来了,要打一打牙祭,摩拳擦掌挣些银子。”
“秋红姐和吕二哥,最是幸运,除了吃肉喝酒不算,玩乐中,得了六十两和七十六银子。”
“那青年公子哈哈一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县令老爷连连向他敬酒。”
“更是以墨和油彩涂脸,每一道则代表一两银子,明日正午凭此领银子。”
春桃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墨痕,说道:“我运气差一些,只得了八两银子。”
沈阔海冷哼道:“之后呢,怎么人突然都跑出去了?”
春桃答道:“那是大家吃得醉醺醺时,那青年公子醉道:肉吃得差不多了,银子也赢得差不多了。”
“干脆最后玩个游戏,赢得人,将最后的二百两银子拿走!”
春桃眼中闪着光彩,说道:“大家伙一听,摩拳擦掌欢悦不已。”
“那青年公子说要带大家玩个全城捉迷藏!
“一会儿大家都离开府邸,在镇里找地方隐蔽起来。他会让人去找,能藏到最后一个的,便可独得二百两银子。”
“大家便欢天喜地奔了出去。”
陆半夏问道:“那为何,出去之后,殿堂的烛火都忽然熄灭了?”
春桃说道:“是那青年公子说的,说大家伙出了殿堂后,见到烛火熄灭后,才可能跑出大门。”
“由我听他号令,熄灭了所有烛火。”
陆半夏冷哼一声:“那一男一女呢?”
春桃说道:“等我重新点亮烛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见了。”
陆半夏瞧了瞧春桃,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不出去找地方藏起来,争那二百两银子。”
春桃闻言,面色一黯,微微走了两步,左肩高右肩低,竟然是个瘸子。
她低声道:“我腿脚不便,也争不过他们,索性留下来照看老爷和五夫人。”
沈阔海想了想,问道:“那男的和女的,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春桃回想了一下,说道:“那男的,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蓝色长衫。那女的,则是穿着一身淡红的衣服。”
陆半夏和沈阔海点点头。没错,是他二人的穿着。
两人在堂中巡视了一圈,仔细地搜查,发现并没可藏身的地方。
而,那县令和五夫人既喝醉了酒,更被点了穴道。
两人便出了殿堂,在殿堂门前的一块区域,小心地查看起来,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
地面上,有不少瓜子果皮,还有吃剩随手丢了的烤串,还有几处水迹,空气中残余着一些汗臭和酒气。
陆半夏蹲下闻了闻,摇头说道:“一些是酒渍,一些是呕吐物,一些则是汗水。”
陆半夏和沈阔海,恼怒不已,可却无法。
那未熄灭炉火,数量众多的烛火,俱是源源不断地散着热烟,令人燥热烦闷。
“哼!”
陆半夏气愤地骂了几句,便闪身离去了。
沈阔海环顾整个灯火通明的殿堂,又瞧了会满脸畏惧、蜷缩在角落的丫鬟春桃,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了。
回到原酒楼的二楼楼阁,两人俱是无言,心中愤懑不已。
偶尔发现了单婉儿,更跟踪发现那人人欲夺的凤凰金钗就在她手上,以二敌一,以为手到擒来,哪里想到突然发生了这么些变故。
更可气的是,明明在对方身上洒了三日水洗不掉的青幽粉,可仍让对方两人,在眼皮底下,耍了手段,不见了踪影。
此时,只能等待陆半夏的那七名弟子,能否在逃窜的二十多个仆从人群中,发现单婉儿两人。
可,这种可能?
夜幕之下,沈阔海和陆半夏相视摇头,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静静等到天色泛白,终于陆半夏的七个弟子,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只是全部神色沮丧。
其中一个弟子上前一步,颤声禀报道:“师傅,我们七子,共追踪查了二十三人。只有三个会些粗浅功夫,并无一人携带那凤凰金钗。”
陆半夏勃然大怒,“啪”的一声,将一截护栏拍断,怒喝道:“功败垂成,前功尽弃,走,回去!”
朝沈阔海拱了拱手,便带着弟子们,飞掠着离去了。
沈阔海默不作声,瞧着陆半夏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面露疑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