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臣妾觉得，娘娘不止是声音相像，连眉目之间都与那位故人有三分神似。”话到此处，绮妃却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
一旁的刘美人插嘴道：“绮姐姐怎说起这么晦气的事情来了？若是曾经的东宫太子妃，她早都已经死去多年了，贵妃娘娘怎会像一个死人呢？”
容妤默不作声，她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似的。
刘美人悄悄地打量着她，恨不得从她的脸上翻找出端倪来，毕竟刘美人一直都以自己的姿色为傲，可身处后宫数年，沈戮待她不过尔尔，她心中自然嫉妒，堆满了恶气无处可发，本就是想借着贺礼一事来找容妤不痛快的。
偏生容妤不受她的挑衅，哪怕是她凑到绮妃面前，试图引导绮妃同她一起来诋毁：“臣妾曾听说那位东宫太子妃老早就与陛下有过旧情的，可惜最后却嫁给了陛下的皇兄，怕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吧？”
绮妃蹙眉轻斥：“死者为大，不可胡言乱语。”
刘美人摆出无辜的模样来，“臣妾可不敢乱说，绮姐姐你虽然大妹妹一些，但进宫比妹妹晚，不知这些旧事也是有情可原，但妹妹听说的就多了，包括陛下曾与皇嫂私通一事——”话到此处，刘美人的眼神落到容妤身上，压低了声音道：“娘娘，难道您从未听闻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么？”
想来，这若是放在从前，容妤当真是要让刘美人付出些代价的。曾经的潇妃就是这样挑衅，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但如今却有不同，容妤不再想要为伶儿造业障，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双手染血，便淡淡笑道，轻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回道：“本宫从未听说过此事。”
刘美人一愣，心中不快，暗暗道：她怎没有半点不悦的模样？连听见陛下从前的那些风流事都不气恼，可当真是在意陛下的么？
“唉，到底是娘娘，总归是与臣妾不同的。”刘美人娇滴滴地说道：“想当年，臣妾知晓了陛下心里装着他那位皇嫂时，当真是顾不得颜面，伤心地痛哭了好些时日呢。绮姐姐，你不也是吗？”
绮妃垂下眼，并未做声。
刘美人再道：“陛下的心思本就难猜，喜欢什么样的美人也是随他的心情，臣妾想，陛下如此疼爱娘娘，说不定是娘娘真的与他心中的故人极像的吧？”
绮妃不由地喝道：“莫要再说下去了！”
这一声太大，吓得柔珈怀里的伶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眼见柔珈无论如何也哄不好了，容妤正欲起身去抱孩子，刘美人反而抢先她一步，略有笨拙地将伶儿抱在怀里，笑着道：“臣妾来帮娘娘照看小公主，宫人们都说臣妾身上奇香无比，小孩子们准会喜欢的。”
容妤本是不信，可奇怪的是，在刘美人的怀中，伶儿竟真的很快就不哭也不闹了，甚至开始沉重地合上眼皮，睡着了。
刘美人唇边溢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同容妤道：“娘娘，臣妾就说过了，小公主会喜欢臣妾的。”
绮妃也顺势说了声：“刘妹妹的身上的确有着很奇异的清香，初次闻见时，倒是惊为天人的。”
刘美人在这时将伶儿归还到了柔珈怀里，并对绮妃使了个眼色道：“绮姐姐，咱们已经表达过了心意，小公主又睡下了，就不留在此处叨扰贵妃娘娘了罢。”
绮妃觉得在理，站起身来，同容妤欠身道：“娘娘，臣妾等人先行退下了。”
容妤点点头，吩咐外头候着的宫女送客。
谁知还没等走出房去，侍从便通报道：“陛下驾到——”
刘美人身形一僵，竟没有露出半点即将见到沈戮的喜悦，反而是有些无措地望向绮妃。
绮妃从刘美人仓皇的神色里猜出了几分蛛丝马迹，可眼下为时已晚，只得跪拜在地，迎接沈戮。
待沈戮进了房内，眼见自己的两个妃子俯身参见，他淡淡一瞥，挥手免礼，直奔容妤身旁。
刘美人与绮妃站起身来，余光悄悄地打量着沈戮，从上一次相见到如今，已然过去了好几个年头，刘美人都快要忘记沈戮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今日得以相见，倒心儿雀跃了起来。原本还怕自己的诡计暴露，但见沈戮身姿挺拔，即便年过而立，依旧风姿楚楚，她也就漾起了春心，竟也不急着离开了。
沈戮这会儿靠近着容妤，手掌轻按在她肩头，声音是和风细雨的，关切地问她道：“是这膳食不合你胃口么？这满满一桌子的，你似乎都没尝上几口。”
容妤只道膳食都还不错，是因为——
“陛下，是因为臣妾与绮姐姐前来拜见贵妃娘娘，这才扰了娘娘用膳。”刘美人抢先一步应声，那媚眼一抬，迫不及待地想要吸引沈戮的注意。
沈戮冷眼睨她，她羞涩地垂了头，又是盈盈一拜道：“臣妾也是怕娘娘在宫里发闷，便带着贺礼前来探望娘娘和小公主，是好心地想要陪娘娘说会子话解闷儿的。”
“寡人准你开口了？”沈戮眼神一沉，颇为森冷。
刘美人吓得缩了肩头，脸上的笑意也瞬间褪去。
沈戮漠然地别过脸，看也懒得看似的对刘美人道：“出去。”
刘美人不敢不从，哪怕是心有不甘，但她的双腿已经发软，只得退下。
绮妃见状，也再拜一拜沈戮，躬身退离。
偏生在这个时候，柔珈忽然惊呼出声，她望着襁褓中的伶儿道：“不好了，小公主的脸上起了好多疹子！”
容妤闻言一惊，立即站起身去看伶儿，沈戮也发觉伶儿的小脸涨红不已，细细碎碎的疹子一直延伸到了脖子、身子，他蹙起眉头，先是将伶儿抱了过来，又命柔珈去请尚太医来，待柔珈匆匆前去后，刘美人神色微变，她与绮妃相互对望一眼，彼此都知晓要尽快离去才是。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沈戮抬起头来，沉声对她二人道：“你们两个之中，有谁抱过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