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珠已经接连几次尝试进别院的大门。
可侍卫把守得极严,别说是她了,就连一只苍蝇也没办法飞进去,更无法飞出来。
这次又是一早就守在别院门口等机会,陈最大老远的就看见柳心珠在附近徘徊,他上前去问候了声,好心提点道:“太子妃还是回去东宫正殿去吧,免得太子呆会儿见了你,又要生气。”
柳心珠脸面挂不住,不悦道:“我可是太子妃,我想去哪里还用你来告诉么?更何况你挡着我的路做甚?难不成别院里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陈最并不上她的当,只做出“请”的手势,示意柳心珠离开。
柳心珠愤恨地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忽然见到别院的大门敞开了。
沈戮从院中走了出来。
柳心珠见了他,不由地感到惶恐,奈何双腿动弹不得,只得硬生生地与他打了照面,垂首道:“妾身给殿下请安了。”
沈戮审视般地打量着她,冷笑道:“今早刮起邪风了,竟把太子妃吹来这处,难道是你母家近日是非多,把你闲得不知所措了么?”
柳心珠脸上一红一紫,被沈戮揶揄得实在难堪,又不敢道明自己来到别院的真实心思,只好讪笑道:“殿下莫要拿妾身说笑了,妾身的母家最近是遇见了些糟心事……可家翁权势在手,总能与兄长们化解危难的,亦不会拖累了殿下。”
不知从何时起,她在面对沈戮时开始变得低声下气、谨小慎微,就连他在别院里藏了一个人的事,她只敢背后生闷气,当面却不敢多问一个字。
而眼下更是怕惹他不痛快,极其卑微地问道:“不知殿下今晚可愿赏脸来妾身房中一聚呢?妾身会为殿下准备好晚膳,会命人做殿下喜爱的菜——”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戮打断道:“不必多此一举了,我近来要忙着朝堂之事,你若在宫里待得闷了,便约着几个要好的夫人或是娘娘去宫外转转,去崔内侍那里领钱花再要他记上。”说罢,沈戮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柳心珠一直恭送着他离开,心中却很是愠怒。
她如今连用上那么几个臭钱都要去找一个内侍那里领,堂堂东宫太子妃,竟处处受限制,若是她母家还如从前那样得势,他沈戮又怎敢欺她至此?
越想越发恼火,柳心珠攥紧了双手,而抬头一看,竟见别院里走出了一名宫女。
她当即一怔。
只见那侍女的装扮可与东宫里头普通宫女不同,这位是紫纱绫罗裙上点缀着绿色芍药花的暗纹,衣裳边角滚了金丝,鬓发上的玉簪和耳饰也都是配合着衣裙色调的玳瑁与玛瑙,远远一看,还真以为是个贵女呢。
柳心珠想着要跟上去,就趁着陈最不注意的功夫离开了此地,她带着自己的侍女一路追赶着前方的人,在路过莲花池子时,柳心珠抢先几步拦住了那奴婢的去路。
晓灵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一见对方是柳心珠,她赶忙垂下头去,生怕被认了出来。
柳心珠的侍女阿媚立即斥责晓灵道:“你这贱婢,见到太子妃怎不行礼?”
晓灵赶忙欠身垂首。
柳心珠没控制住表情,登时起了怒色,她死死地瞪着晓灵,忽而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问道:“你这婢子倒是有几分眼熟,好像从前在何处见过面似的。”
晓灵有些心慌,她本是借着去上林坊的旗号来打探阿满少爷近来的状况的,竟没想到会撞见柳心珠。
多年不见,她倒还是那样骄横。
“你是在别院里做事的?”柳心珠打量着晓灵,绕着她周遭,冷嗤道:“咱们住得如此近,本宫可还是第一次在东宫里看见你呢。瞧你长得也不俗,身段也玲珑,只做奴婢未免可惜了吧?”
晓灵轻笑一声,全不上柳心珠的当,垂眸道:“回禀娘娘,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断不会觉得有何可惜之处。”
柳心珠站定到晓灵面前时,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的模样,“你既然是伺候人的,那本宫看不见的时候,都是你伺候了殿下吧?”
晓灵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只在别院里做事,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连殿下都是不曾见到过的。”
柳心珠提高了音量道:“你当本宫是傻子么?瞧你穿了这身,可比本宫身边的婢子美艳多了,如此看来,你的主子早就胜过了本宫,要比本宫受殿下宠爱好多倍呢!”
阿媚在这时火上浇油般地同柳心珠道:“娘娘,你看!这奴婢腰上还挂着个宝贝呢!”
柳心珠定睛一看,果然见到晓灵的腰上拴着个漂亮的玉佩。
那是容妤赏赐给晓灵的东西。
可容妤的,也都是沈戮给的。
柳心珠一眼就发现那是送子观音的玉珠链子,是用一整块莹润的白玉细细雕琢出来的,链子上的珠玉还镶嵌了密密的水晶,在阳光下一照,简直美不胜收。
柳心珠当时很喜欢这个宝贝,臣子献给东宫时,柳心珠曾与沈戮讨要过,但沈戮根本没有理会她。
如今来看,竟是带给了别院的小贱人!
这可真是气恼了柳心珠,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心里连声骂着:还说没有勾引太子,连这宝贝都带在身上了,还想骗谁?莫不是想大起了肚子,骑到自己头顶上不成?
算个什么东西!
柳心珠越想越生气,抓过阿媚手里为自己扇风的扇子就砸去了晓灵脸上,痛骂道:“贱婢!竟敢偷窃太子的贵重之物,该当何罪!”
紧接着,她便恶狠狠地推搡了晓灵一把,害得晓灵坐倒在了地上。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守着本宫的面儿勾引太子,**!”
柳心珠撕打起晓灵,把她的鬓发、簪子都一并扯了下来,嘴上还要咒骂着:“小贱人!鹤城跑来皇城的小贱人!看本宫今天不撕烂了你这张蛊惑男人的脸!”
直到不远处的身影闻声赶来,他一把抓过柳心珠的手腕,怒斥道:“太子妃,差不多也打够了吧?”
晓灵委屈地抬头去看,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