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
听到鹿呦的话，下面的学子中，有人低声疑道。
“有人听过这个词牌么？”
众学子闻言皆是微微摇头。
而鹿呦也不做解释，只是端起了旁边的酒杯仰头满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鹿呦淡淡的吟诵，在场之人除了柳氏和周寡妇之外，所有的学子皆是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们饱读诗书，自然明白这首词的意义。
尤其是鹿毅，此时更是站在鹿呦身后瞪大了双眼。
难不成，她真的是仙子临凡么？
或许其他人只觉得这首明月几时有，构思奇拔，峰回路转。
可鹿毅却读懂了下阕之中的含义。
他每天都和鹿呦呆在一起，自然知道中秋节时，他们刚搬来青石镇中，鹿呦根本没有时间赏月写词。
而昨晚定下劫狱救鹿鸣的计划时，鹿呦只是言明要将整个尚品书院拉来为自己等人作证，便随手写下了《赠关夫子》。
至于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鹿呦当时的原话是。
‘你去请人，就说我写了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咏月之词……’
‘不用担心那么多，大不了我随口诵吟一首将他们打发便是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最后的两句，表达的分明就是对亲人的惦念。
而鹿鸣却是今日才被送出城的……
这分明就是她在送大哥离开之后的有感而发！
随口吟诵便有文传千古之资，她到底是谁？
若是鹿呦知道鹿毅此时的想法，怕不是要笑出声来。
天地良心，她昨夜打算抄这两首诗词的时候，完全是灵光一闪，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隐含‘山月’二字，还有这词中隐含的对鹿鸣的惦念之情。
根本全都是巧合而已！
选它，完全是因为前几天是中秋，而鹿呦记下的描写中秋月圆的诗词，就这么一首。
“好词……”
满堂沉默之中，一道轻叹缓缓响起。
众人看向关山月的方向，却见到这位白发老者已然端着酒杯站站起身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凭此二句，这武国文坛，必有鹿姑娘一席之地！”
说到此处，关山月仰头将杯中酒水尽饮。
而在其后，诸多学子亦是郑重起身，对着鹿呦纷纷端起了酒杯。
秦克松站在关先生的身后，此时看向鹿呦的目光之中，已经满是尊敬之意。
“鹿姑娘大才，我等恭祝鹿姑娘……”
“快点！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秦克松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回头看向窗外，却见到有一队捕快已经跑到了近前，将整个商品酒楼团团围住。
为首几人踏入酒楼大门，鹿呦的系统顿时接连响起。
来自钱照德负面情绪+30，+30，+30……
来自马文的负面情绪+15，+15……
来自候勇的负面情绪……
三个捕快大步来到鹿呦面抬手将一把染血战刀刺在了地面之上。
“鹿呦，这把战刀，你可认得？”
鹿呦低头看向战刀，见其上血迹干涸，纹理走向正是自己留在偏房之中的那一把。
“认得，是我捡的那把。”
之前鹿呦在去找郑蝎子谈判的时候，曾经用战刀威慑过长乐坊的一众打手。
这柄刀漏过像的事儿瞒不住，所以在鹿鸣出事儿之后，鹿呦便将其扔在了偏房的角落之中以防万一。
而现在看来，这些捕快，应该已经是抄了自己的家。
“你捡的？”钱照德冷笑一声：“那就是没刀籍，对么？”
鹿呦闻言皱眉看向钱照德：“按照我朝刀籍之法，对未上刀籍的刀兵，最多只是没收而已，你想要，这刀给你便是。”
“光是给我可不够。”钱照德轻哼一声：“现在我怀疑你与今日城中之乱有关，跟我们回趟衙门吧。”
随着钱照德的话语，旁边的捕快直接掏出了笨重的锁铐，便往鹿呦手上套去。
见到如此一幕，酒楼之中的诸位学子顿时厉声大喝。
“谁让你们乱抓人的？”
“如此对待一个女子，绝非君子所为！”
“拦住他，不能让他们带走鹿姑娘！！”
商品学堂今日来了三十多位学子，此时皆是借着酒力叫嚷着冲到了捕快的身前，将鹿呦彻底围住挡在了身后。
一声声刀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外面的捕快皆是拔刀冲了进来。
可再见到三十几个酒气熏天的头铁书生之后，却是全都懵住了。
能进入尚品书院学习的学子，大多数家里十分殷实，甚至更有几个员外老爷的公子也在其中。
这些人在关山月的教导下，虽然未必能考取功名，可却都以君子自称，一个个傲气无比。
还真不是他们手里的刀兵能吓唬住的！
“头儿，砍么？”旁边一个捕快小声对着钱照德问道。
“砍个屁！敢伤这帮学子，你不想活了？”钱照德低骂一声，随即后退两步堵在门口大声喊道：“所有人，把刀全都收起来！”
随着钱照德的命令，在场的捕快皆是收刀而立。
而钱照德本人则是侧身看向了不远处的关山月。
“关先生！”
“我敬诸位是读书人，不想和大家动粗。”
“但若是您的这些学生想要阻挠我们办案，却也是说不过去！”
“您是明辨是非的大儒，总不能纵容自己的弟子如此行事吧？”
钱照德本以为自己抬出关山月，能震慑住眼前的这帮学子。
可谁知道，当听到他的话后，这些学子竟然更加气愤起来。
“关先生岂是你们这种莽夫能斥责的？”秦克松大喊一声，随即低头直接对着钱照德的胸膛撞了过去。
随着这一下，整个书香酒楼顿时乱做了一团。
柳氏倒是想上前去劝，可门口那本来还很宽敞的地方，此时足足堵了三四十人，她又哪里挤得进去？
也就在捕快和学子们闹的难解难分之时，一直稳坐的关山月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行君子道者，当非礼勿言！！”
随着关山月开口，鹿呦只觉得好似有洪钟大吕自脑海之中响起一般，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
不仅是她，整个酒楼内外的所有人，在这一声厉喝之下，皆是同时闭嘴禁声。
那场面，就好似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一般，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