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虎和倪海霞要走了,突然青瓜找到柳曼说:“姐,我想跟着你。”
柳曼一听,疑惑地问:“青弟呐,你为什么不愿去根据地呐?你知道吗,到了根据地,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呀!”
青瓜执拗地说:“不,姐,我就跟着你。”
柳曼没办法,只得临时让一个叫张小强的人顶上青瓜的名。
彭一虎一行七人(彭一虎和他的随从小豆子,倪海霞和她的随从如意,加上大毛、冬枣和张小强)从卧龙山到扶桥去。乔淮生接着。
倪海霞认识乔淮生,见了他,心就放下一半。她告诉丈夫,这位乔兄弟曾经陪她们去到寿春城里打探三儿他们的消息。
彭一虎听罢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柳曼是值得信任的,因而对前面要走的路充满了信心。
却说柳曼送走了彭一虎和倪海霞等人,就和青瓜带着老宋等二十余人下了卧龙山。
这时候围剿卧龙山的**前哨部队已经到达卧龙山脚下,他们不知道那支缓缓走着的小队伍,就是要与之开战的卧龙山彭匪。
他们以为就是一群老百姓,或者去赶集,或者去找活干,或者干脆就是难民。
他们若是知道,是会加于拦截。区区十几二十个人,就会像一群羔羊一样驯服地跟着他们,任他们宰割。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意料到,面对大军的围剿,而从容不迫,甚至看到大军升起的尘埃还安之若素的人竟然就是他们围剿的对象。
柳曼带着这支小队伍往公牛山去。
冬日的山野,有一种篷松的感觉。许多的杂草蔫巴着,落尽了最后一粒种子,来和冬风竞争。树叶子依依不舍地离开枝干,在风中瑟缩着,发出悉悉窣窣的声响。
他们这些人都是徒手,平时用惯了的那些武器一一大刀哇,梭标哇,步枪哇,还有缴获的那挺轻机枪,都被密封好,藏在大雄宝殿的基座下。
柳曼跟他们说,等以后你们羽毛丰满了,再来取它们,到时候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但是柳曼是这样说,此行东去,路途遥远,不知要经过多少关卡。携带武器是过不了卡的。
其实呢,柳曼有一件未了的心愿,她想带他们去完成。但现在她不能跟他们说,她如果跟他们说了,他们害怕了怎么办?!
到达公牛山,找着彭明生的家,恰巧彭明生打猎刚回来。
彭明生很惊讶,自己只是向柳曼指了一下家的具体方位,这位柳姑娘就找了来,而且还带来一帮子的人。
“大叔,您好!真的来打搅你了哈,你不会介意吧?”柳曼向彭明生问好,并说出歉意的话。
“哪里的话?进门就是客,不是看得起我,你们还不会来哩!”彭明生也客气地说。
见这些人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彭明生就在心里忖道:莫非是考古队的人?
柳曼见彭明生心中疑惑,就指着老宋他们说:“彭大叔,这是考古队的宋大叔,这些都是考古队的人呐!”
彭明生赶紧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柳曼从身上拿出一些钱来,交于彭明生手中,并说:“大叔,我们出来匆忙,没有预备下粮菜,今天这顿饭就在你家吃,有什么就吃什么!怎么样?”
彭明生推开柳曼的手,说:“柳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进门就是客,还说啥钱啦什么的?”
柳曼诚恳地说:“大叔,这不是一两个人。再说我们有规矩,你就拿着吧!”说着,把钱给塞到彭明生的手里。
彭明生只得接着,嘴里还不停地说:“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没有看到凤兰,柳曼就问:“大叔,凤妹子到哪去了?”
“昨天打到一只肥山羊,她送一点羊肉去她的外婆家去了。”彭明生说。
“那大婶呢?”柳曼又问。那天她听凤妹说,她的母亲从来不出门,以为她是在家操持家务。
彭明生讪讪地说:“你大婶在里屋呐!不瞒你说,你大婶眼睛不好,所以不好出来见你们。”
眼睛不好,可还要干活?
“哦,是这样哇?”柳曼一听,明白了,原来凤妹子说的她母亲从不出门,是因为眼睛不好的缘故哇!
这时候她责怪起自己来了: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这二十几人的伙食,你让人家怎么做得出来?
柳曼就吩咐:“秀儿,你和冬兰去帮大叔,大婶的眼睛不好,饭就你们做哈!”
秀儿就是那天在厨房里与倪海霞一起忙活的人。她早听明白了,于是拉着身边的一位姑娘去了灶间。
柳曼找到彭明生,对他说:“大叔,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婶有眼疾。这样,你只要拿出米和菜,该干什么,我们队里的姑娘们都会去做。”
彭明生说:“这真不好意思哈!今天恰巧凤妹子不在家。以往的饭菜都是她弄的。”
“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柳曼再次歉意地说。
“这有啥,其实平时如果凤妹子不在家,也是我做饭的。还有,我老婆她也是可以帮一帮的。”彭明生说。
“大叔您别说了!”柳曼的眼睛已湿润了。
秀儿她们做饭,老宋就领着几人在帮彭明生劈柴。另外一些小伙子就到山上去捡干柴。反正没一个闲着的。
这也是柳曼看中彭一虎这些人的原因。
她逐一排查了,彭一虎手下的这些人百分之百是穷苦农家出身,有些是得罪了乡绅跑来投奔卧龙山的,有的是没吃没穿流落到卧龙山的。
而且柳曼不只是排查,她还看实际。
彭一虎金盆洗手后,这些人在一起开荒种地,狩猎伐木,竟做起了自产自销、自力更生的营生。
这样的人,稍加指引,就能走上革命的道路。
秀儿、冬兰在做饭,老宋他们在劈菜,小小的彭家小院里热闹起来了。
彭明生的邻居就问彭明生,你家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呢?
彭明生就神秘地告诉他们,是考古队的,领头的是一个姑娘家。
考古队,这些乡亲们知道,因为考古队曾经发现了无字碑。
于是乡亲们就对这些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哪里想到,这些人曾经是卧龙山的土匪耶?!
柳曼心里想着彭大婶,趁着大家都在忙活的时候,柳曼就进了里间。
里间内光线幽暗,柳曼站在间门口立了很久,才适应了里间的环境。
她见一位中年妇人坐在床前的一把竹椅上,手里在捻着什么。
“大婶,你好哇?”柳曼站在大婶面前,蹲下了身子。
她才发现,大婶的手里捻的是羊毛线。
“你是……”彭大婶迟疑地问。
“我是考古队的,我叫柳曼,我和凤妹子是好姐妹。”柳曼的嘴甜甜的,让人听了好舒服。
“哦,我听凤妹子那Y头说了。你还送那么多的馒头给我们。真谢谢你了哈!”彭大婶说。
“那没什么。真的!”柳曼说。
停了一下,她又问:“大婶,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呢?”
“姑娘,已经有三年了。”彭大婶幽幽地说。
“三年了?也没请个医生?”柳曼问。
“请医生?不行哇,家里穷,请不起医生的!”彭大婶如实说。
“你记得是怎样引起的吗?”柳曼又问。
“怎么引起的?发烧引起的。”彭大婶说,“有一次我吃了一种野菜,就发烧,后来就看不清了。”
“吃了野菜就发烧?莫非是食物中毒引起的视觉不清。”柳曼想。
可她不是医生,不能准确地判断出。但是她想,回到南京去后,她一定要去咨询一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