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上册子的时候,摇曳的油灯照在了一句话上。
“娘亲此生,爱过悔过,拥过失过。以无再多东西留给你,只有一个干净的身份相送......”
随着册子合上,剩下的斑驳字迹,再也无法窥探。
顾绯收起册子,再把桌上拆开的两封信也收起来,见他要往外走,顾麟赶紧跟上。
经过今天的事,他感觉王叔没那么可怕。
穿过走廊,风将树叶刮落,小家伙带着迷茫地声音响起:“王叔,我父亲就是真皇奶奶和先帝生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呀?”
顾绯垂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想看看,你跟你那个父亲是不是一样胆小。”
他还没那么厚道。
会去扶持仇人的孙子上位。
话一出,顾麟不说话了,主要是他父亲确实胆小。
见他的小嘴终于闭上,顾绯继续往前走。
为了不让顾寂参与政乱,傅家那群没死的旧部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以身体不好为由去了封地。
结果这家伙怕死。
自己整了一出假死,然后一路东躲西藏,顺便还娶妻生了个儿子。
只能说该躲的不躲,不该躲的瞎跺。
最后还是被傅安清找到,杀死。
“王叔,是不是我胆子变大,你就不会放弃我呀?”,现在他只有王叔一个亲人了,王叔要是放弃了他,顾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顾绯也没把路给他堵死,“看你表现。”
走到一间房前,垂眸对他说:“进去睡觉。”
有了顾绯的话,顾麟安心多了,他推开门,老实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前者看了他两眼,旋即关上门走了。
站在外门,他单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院里高耸的大树。
回想起信里写的事。
那双慵懒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晦暗。
食指摩挲拇指盖,面无表情地脸上浮现一抹阴沉。
她跟李富贵走得挺近......
李小鱼不止跟李富贵走得近,搬了新家的二人还喝上了小酒。
两人畅所欲言地说着各自的梦想和想过的生活。
说到最后,彼此叽里咕噜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然后拍拍屁股各自回房睡觉。
翌日清晨。
北地的清晨比较冷,李小鱼打着哈欠醒过来。
一哈气嘴里都是酒味,她嫌弃不行,赶紧下床去洗脸刷牙。
刚走到院子的井边去打水,李富贵也开门出来了。
她回头跟他打招呼,后者双眼一瞪,惊恐地喊道:“小鱼,你双眼怎么肿得跟桃子似的?”
李小鱼揉了下眼睛,失笑道:“你不也一样。”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忍不住笑了。
简简单单对付了一餐,又各自回房补觉,睡到下午,他们才从醉酒中彻底醒来。
前期该做的准备工作,几乎都做好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各自的事业。
两人坐在门槛上,夕阳西下,空气有股凉意。
李富贵拢了拢衣裳,问身边的好友:“小鱼,我明天准备去找木匠的活干了,你呢?”
她还是老本行啊。
“你有空帮我做个炉子,我继续卖包子和锅盔,再去衙门接点活。”
在来北地的路上,李富贵听他说了画师的事。
他点头:“行,那我们就各自为了将来的生活努力。”
“好。”
两人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
修房的这些天,李小鱼去县城逛过,这边跟蜀地的吃食差别很大,这边喜欢吃面食,锅盔也不缺市场。
第二天,李富贵背着木箱出门。
李小鱼也背着背篓出发,她拿上县令给的推荐信。
这边初一和十五是赶集日,今日刚好十五,她跟着去赶集的村民一起进城。
“小鱼,你和你哥来咱们这里也没多久,有啥不懂的地方,你就来问我们,只要是咱能帮上忙的,都会帮你们。”
他们说话气,李小鱼说话也气。
她笑得大大方方,回道:“多谢婶子的好意。”
一行人走走聊聊,不知怎的,话题就聊到了亲事上面。
聊完其他人的亲事,有人问李小鱼:“你和你哥也不小了,你们兄妹俩咋还没定个亲事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只是八卦和好奇。
李小鱼没有甩脸色的理由。
她微笑着说:“我们兄妹俩家里太穷,大多数人家瞧不上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哥想发展事业,我也想多赚点钱攒嫁妆。”
话里话外都是敷衍。
还真有人听进去了,一个胖乎乎的婶子对她说:“小鱼,男人发展事业可以理解,但你该成亲了,婶子给你介绍一门,怎么样?”
李小鱼秀眉一挑,不慌不乱地拒绝。
“婶子,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以前成过一次亲,就是跟那人闹的太难看,我哥才带我换个地方生活。”
一般听到成过一次亲,大家都会远离。
但这儿的人,听到成过亲,不仅没有半点歧意,反而两眼放光。
“啥?成过亲?”
“成过亲好啊,这说明生孩子容易啊。”
“小鱼,你知道咱们这里,为何没有寡妇不?”
李小鱼嘴角一抽,她感觉自己踩沟里了,缓缓摇头:“不知道。”
“因为都再次嫁人了呀,咱这不像其他几国,这几年朝廷改革,不限定嫁过人或是丈夫已死的妇人,再跟他嫁。”
安平国相较于其他几国,人口算是最少一个国。
国家要发展,人口的数量必不可少。
所以当朝皇帝,为了促进人口快速增长,特意制定了改革条例。
而这一条,没在安平国生活过的李小鱼和李富贵根本不知道,看到那些婶子泛光的眼神。
她眼角抽抽了两下。
完了,挖坑把自己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