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十分有诚意,而眼里实打实的泪光,更让奕安觉得,她是真心在心疼自己。
奕安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陶桃顺从地向前一步,贴在他的胸膛上,抬起手抱住了他的后背。
她闭了闭眼,眼泪滑落,恰好奕安握住她的双肩,两人分开一些,一个抬头一个俯首,四目相对。
奕安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庞,笑道:“别哭。”
陶桃故作勉强勾起唇角,又抱住他。
奕安欣喜若狂,头埋在她脖颈旁深吸了口气。
秋风吹过,两人衣服的下摆被吹起,纠缠在一块,又分开。
——
晚间,奕安带着陶桃坐到院内,他写字,陶桃继续绣东西。
子非急匆匆到里面,见到陶桃,及时收住嘴里的话,拱手道:“公子,有要事禀告。”
奕安看向他,主仆十几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嘴角扬起,道:“说。”
子非道:“桐湫郡内,陶姑娘的寻人启事被撤了,负责搜查的人也撤离了。”
奕安听了,余光去看陶桃的脸色,她低垂着头,手上的动作未停。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子非走后,奕安手搭在桌子上,扭头去看陶桃。
陶桃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道:“看我干嘛……”
奕安道:“阿桃,难过吗?”
陶桃点头,手微微颤抖。
这次是子非带来的消息,极大可能是真的,他们真的撤人了?!难道是找到了尸体,真的认错了,还是其他原因?但绝不可能是放弃。
陶桃是真的难过和不敢相信,能让他们撤人的原因,好像就只有认错人这一点。
那寻雁……真的死在了悬崖下。
陶桃觉得呼吸凝住,手上的东西一下掉到地上。
奕安只认为是她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受不了,拿起地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安慰道:“阿桃,别……”
他话还没有说完,陶桃就哭了出来,他忙道:“别哭别哭。”
陶桃是因为寻雁而哭的,但她又不相信几人会认错,更不敢相信寻雁已死。
奕安温声安慰她,陶桃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双眼通红的盯着他。她只痛恨自己连哭都得伪装,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奕安,我现在只有你了……”陶桃咬牙道。
奕安忙道:“我也一样,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陶桃闭了闭眼,心里不停喊自己冷静,不一定他们是真的撤人了,或许是奕安和子非做的一场戏,让她相信几人是真的放弃找她了。
她必须稳住,现在只有逃出去才能看到真相。
陶桃轻推开他,道:“我累了,我想休息。”
奕安颔首,抱起她往屋里走。
洗漱好,陶桃低头坐在床前,看着奕安给她戴上镣铐。
奕安摸摸她的头,道:“我去洗一下,再来陪你。”
陶桃嗯了一声,默默抱住了双膝。
待他出去后,陶桃将头埋进膝盖里,脑中拼命思考。
他们真的撤人了?这不像奕清的作风,夏念三人也不会妥协。
她和寻雁虽然像,但不至于夏念三人都认不出来,除非……寻雁从悬崖掉下去,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不会的。”陶桃猛地摇头,双手捂住耳朵。
那为什么会撤人?如果排除奕安做戏的可能,往最好的方面想,就是寻雁没有死,反而告诉他们自己暂时没有事,并且猜到她可能在桐湫郡。
这个时候,念念就会想到不能打草惊蛇,因奕安十分谨慎。这样的话,撤人是不是他们故意如此,为的是让奕安放松警惕?
想到这一点,陶桃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知道自己没事就好,她也不能只等着他们来救。
如果他们去了竹林的院子,看到奕安留下的锁链,一定非常生气难过,她一定要快点逃出去!
陶桃抬起手,看了看反着光的锁链。
她必须快点把这个东西弄掉。
没一会儿,奕安回来了,陶桃听见声音,从床上下来,快速向他跑去,却因为锁链被绊倒在地。
奕安双眼睁大,疾步上前扶起她,着急地问:“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陶桃抱住他,哭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好怕,我想去找你,但是我走不了……”
奕安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怪我不应该去那么久。”
他擦擦陶桃脸上的眼泪,目光在她身上转动,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陶桃说着,撩起裙子露出小腿,白皙的膝盖上擦破了皮,已经渗出血液了。
奕安眉头紧皱,把她抱到床上,转身去拿来药。
“对不起。”陶桃边揉眼睛边说,“我刚刚太想见到你了,我担心你会像他们一样,一时忘了身上还有这个东西。”
奕安小心给她上着药,柔声道:“阿桃,不怪你,我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陶桃抽泣着说:“奕安,我不想戴这个东西了,我想随时随地去找你,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我害怕。”
听见这话,奕安手顿了顿,陶桃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在顾忌自己会不会逃跑,哽咽两声,又扑上前抱住他,瓮声瓮气道:“你没有把我放心上吗?我想去找你都不行吗?”
“不,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奕安回抱住她,道。
他方才确实想到陶桃会跑这一事,但只是一瞬,这些天两人朝夕相处,他已经不太认为陶桃会离开他了,并且在他看来,陶桃眼里,她也只有他了。
他只是有些后悔,不应该让陶桃听到子非的话,让她这样难过。
奕安又道:“阿桃,我也不想对你用这个,先前是我不好,那时我担心你会离开我。”
说着,他从腰间拿出钥匙,准备给她解开镣铐。
陶桃摇头,道:“现在我只有你了,我跑到哪里去?”
锁链被丢到地上,她的手脚获得自由,陶桃被他抱进怀里,听见他说:“嗯,我们会相守一辈子。”
陶桃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一辈子。”
——
韩柳依挥舞着缰绳,往朝暮城外赶去。
先前她一直不在城内,连消息都断了,易了容到白虎城,才知道奕安被通缉,陶桃失踪,但这几日,通缉令又被撤了。
她不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确定奕安绝对没有被抓住,现在她只能去问问她爹,或许他知道奕安一些消息。
到了朝暮城外第三户农庄,韩柳依看到韩千峰正坐在院子里喝酒。
她把马安顿好,韩千峰见了她,朝她挥挥手,喊道:“柳依,这么着急喊你爹,是出了什么事?你放心,有什么问题你爹绝对帮你。”
韩柳依冷哼了一声,快步上前,道:“爹,你知不知道奕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