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她忙。”宁军山一脸不耐,说妹妹:“没事你就回去吧。”
跟个老母鸡似的在他耳边叨叨叨,听着闹心。
“我回去就没人说你了,你就是偏心!”姑姑没好气喷宁军山:”孩子们小时候你就偏心,你说宁菲跟宁海两个人谁不比小三更好?你偏偏喜欢那个没良心的,不会带眼识人,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干上去的。”
姑姑急起来,就连亲哥都骂。
“大海呢?”姑姑问。
“我怎么知道。”宁军山没好气回喷。
说不定又跑哪里去了,有事能指望上儿子?
哈!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对大海气点,人孩子怎么得罪你了?他不想干了也没什么错,考虑得现实一点怎么了?”姑姑替宁海挣口袋:“上头三姐姐都赶上了好时候,他算什么?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守着那点踢不倒的钱!”
宁军山听见妹妹这句,猛地站了起来,黑着脸孔。
“你不用吓唬我,我也不吃你这套!”姑姑摆手,懒得去看老虎脸,继续说:“他是个男孩子,他首先就得考虑把家顶起来的问题,将来娶老婆生小孩什么不要他自己管?靠着你的退休金,成天看你脸色活着,这样就有劲了?”
“他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活着,非要靠着我跟他妈?”宁军山瞪眼睛。
别人都过挺好,就宁海说这样的日子不行,是别人出了问题还是你宁海有问题?
“现在跟过去一样吗?过去十几块钱可以活一个月,现在行吗?你拿我们那个年代跟现在的孩子比,你顽固不化!谁不想过好日子?他毕业就分配到了天边去,学得再好能用上的地方有多少?毕业的时候我就劝你帮着打个电话给孩子调动调动,你想让他干下去也得进个好医院,北京上海什么地方不能分,偏偏就去了大山沟里,别说他不愿意,换成是我,我也不愿意!”
家里不是没有办法,可她哥这个人……
怎么说呢,就是太不拿儿子当回事了!
换成宁晨试试!
姑姑又说:“人一辈子转眼即逝,自己觉得活得值才值,父母认为值不值,不重要。”
她支持大海辞职。
“他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惯他,他还是挺像样子,不像是你喜欢的那个心爱的女儿……她妈出了事情命都要没了,她连个人影都没出现!她眼睛里能装下谁啊?瞧不起亲戚也行,瞧不起养了自己的父母,没良心,白眼狼!”
哈!
宁军山只觉得身上哪处有点疼。
具体是哪疼他也说不好。
被气着了。
宁菲在走廊上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宁晨那头总算是接了。
“爸让你来医院。”
“范军已经过去了。”
“爸说的是让你回来!”宁菲强调。
“我回不去。”宁晨直接按了电话。
旁边的人看了她一眼,轻声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宁晨发了脾气。
一道一道的亮光从车窗上划过,车子正在全速行驶当中。
“你明明都已经在路上了,何必说那些话惹大姐生气呢。”
“闭嘴!”宁晨发飙。
前面开车的人乖乖闭嘴。
夫妻关系就是如此,你越是在意越是卑微。
说卑微好像有点严重,差不多就是那意思吧。
当年宁晨负气嫁了他,他这……外貌也没有任何优势,家庭更没优势,你说得一个天仙似的老婆,不得捧着供着?
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宁晨跋扈的个性,但他就是爱啊,没办法。
“不愿意跟他们说那些,没意思。”宁晨好半天扔出来一句。
范军盯着前方的路,说着:“你就是嘴太硬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是工作上忙事情多顾不上照顾家里,态度好点跟大姐好好说个话,大姐能怪你什么?”
都是亲姐妹,用得着弄成这样吗?
用不着。
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一家人,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教育我呢?”宁晨被丈夫给气笑了。
他这脾气见大啊,还敢对着她说教?
“那不敢,就是……提点意见,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反正看事情上我也比不过你……”这点他认。
宁晨真的很聪明,是那种叫人仰视的存在。
过了这些年,他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幸运的不行!
感谢命运!
宁晨没好气重新闭上了眼睛:“……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
半夜两点多,宁海进了医院。
值班的护士想拦着不让他进,这楼上的大门都关了,再说这个时间也不让探病。
只不过大半夜里突然出现个满脸都是光的大帅哥……那道光她称之为自带光。
长得好看某种程度来说,是会具备一些优势。
护士隔着门说着:“这个时间不能探望,明天一早来吧。”
值了大半宿的班,原本已经困成了狗,但帅哥面前还是尽量将最好听的声音说出来。
正说话呢,护士站走出一个人。
里面的人看了外头的宁海一眼,对着护士说道:“等的就是他。”
护士一愣,然后慢吞吞过来开门。
切!
还以为值班走了大运,结果就是虚晃一枪!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有人要了!
晦气!
宁海没说话,看见金丽红他脸色松缓了些。
“进去吧。”金丽红让他。
宁海进了病房区,对着护士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并排走远,窗外的灯光照在地面上,这个时间里医院安静极了。夜空泛黑,又不是全然的黑,里面好像又夹杂着一丝丝的亮蓝。
宁海:“怎么判断是心脏破裂?”
金丽红:“感觉。”
这个没有骗人。
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过,她很喜欢看病例和研究病例,大约就是……看得多了,自己脑内的选择项就比较充分。
“是……”
“心耳破裂造成的出血压迫。”
宁海拧眉。
他是医生,当然晓得出现这种情况很不寻常。
“我一辈子对你好。”宁海突然伸手抱住她。
将人抱在怀里,因为他高她矮些,金丽红仿佛是人质一般被他死死搂在怀里。
“传流言啊。”金丽红倒是罕见的搭了话茬。
被人禁锢在一个怀抱里,勒得她够呛,她还敷衍的拍了拍他。
这一瞬间,抱着她的人好像是一只大狗,明明是那样高大的人,却碎的一塌糊涂。
把人送到观察室,她准备离开。
明天里头人的病情稳定稳定,她就该回矿院了。
老实说……她自己是希望能多遇上点这种特殊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