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55年快年底的时侯,前些年我赌博把家产输了个精光,宝贞吵着和我离婚,我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做了一天窝脖儿,我就撑不住了,回到家租的房子里,她嫌弃的骂道我挣的还不够她买份饭菜钱,我俩就吵了一家,她当时怀着孕,就把家里东西拿光回了老家。”
“剩下我连个吃饭的碗都找不着,只能出去找附近好心人要点吃的。”
“日子就这么到了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我跟着以前认识的混了点剩菜和半瓶酒回到家,就看到家里多了个信封。”
这时李修禹给递了根烟点上,乔时凯狠狠吸了口烟,呛出了眼泪。
带着眼泪惨笑道:“从这时我就上了贼船,害了一家人。”
“信上说他可以让我赎回祖宅,或者给我买一个院子,接回老婆,但要我按他说的做。信封里还装着三百块钱,他还警告我不要耍花样,提示我媳妇快生了要挟我。”
“一边是穷困潦倒,妻离子散,一边是这么大的诱惑和妻儿安全,我想谁都知道怎么选,我就按着他说的办了。”
“开始让我去借个相机,写一份自白书拍照交给他,后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送来一份训练方法,让我学着怎么用枪,怎么锻炼体能。”
“后面有一次让我出城后把看到的第一眼的人跟踪杀了。”
说到这儿乔时凯有些崩溃的说道:“那是一个逃荒来的孩子,其实我不杀,她也可能会饿死在城外草里。”
“后面他留纸条夸我办的好,给了我钱,让我找建国门街道的任桂英干事买院子。我心里当时很害怕,以为他是害我,没想到这个任干事没有多问就帮我把事情办了,从这时我和她认识了。”
“然后就把宝贞从娘家接回了城里,但是他刻意提醒我,不准把儿子带回城里,我只能把事情告诉宝贞,她一听到钱什么都忘了,就把儿子交给了她弟弟。”
季洁听到乔时凯杀害一个孩子时,握笔的手差点把笔都捏断,强忍着怒气。
李修禹也恨不得杀了这乔时凯,抽了根烟压下情绪问道:“这么些年,你就一直没和他碰过面?都是他把信件送到你家里?”
乔时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后面宝贞到了城里,他让我每周五到城外的一棵树下取信和钱,如果有紧急情况,在我家胡同出去的电线杆上画个记号,然后第二天到我家门外的墙砖里取信。”
“你好好想想,这人笔迹什么的有没有线索。”
“有,有好几次信纸上都有一股中药味,但是信纸是普通很常见的。后面署名都是Z先生。”
李修禹看季洁把这个线索特意记下后又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乔时凯点头说道:“您猜的对,最后一次他是通过电线杆标记和我联系的,这属于他说的紧急情况,我回到家在墙砖里接到任务,让我凑一笔钱,越多越好,凑够后把钱交给建国门街道办的任主任。”
“对了,当时还接过任务,是让我夫妻想办法把任主任的老伴,也就是当时的主任造成意外身亡。后面听说任桂英当上了主任,我们才明白,这是给她腾路子。”
李修禹点点头,思考了下问道:“对于这个任桂英,你了解多少,她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乔时凯回忆道:“您瞧见我这手指是不是缺了一根,就是有回我跟踪任桂英,被他知道了,让我切一根手指放到城外树下面,不然就把我的自白书公布出去。”
“你跟踪有什么发现没?”
“没有,她这个人特别规律,上班,下班,只有今年突然下班路线不对,总是往外语学院方向绕一圈。我有一回找她,看到她跟外语学院门卫很熟悉的打招呼,我没敢上前搭腔,害怕她以为我是跟踪她。”
“对于让你们凑一笔线这事,你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任务上说至少是十万块,虽然这些年他给我夫妻的东西不少,但加上儿子那边的也凑不够个零头,好在宝贞认识了个会计,说是发工资一次取钱好几万,我俩就动了心思,可谁知道这丫头就只拿着一万多。”
李修禹拿过笔写下:“中药,娘家,外语学院,任桂英。”
看来这笔钱的去向是跟外语学院这神秘人有关。
“今天就先这样,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补充的及时汇报,你儿子别担心,我们暗中保护着呢。”
乔时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情况,自己这边吐了口,免不得被人家报复儿子。
感激道:“谢谢政府,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李修禹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摆摆手让人把他押下去。
出来正好碰到有些丧气的佟队。
“怎么?又带回来个哑巴?”李修禹打趣了句。
佟队嘬着牙花子没好气道:“他姥姥的,油盐不进,说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修禹好奇了,让季洁整理一下笔录,然后跟在佟森后面进了审问室。
“任桂英是吧?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刚才乔时凯已经全交代了,唔,你也是个狠心人,能让外人杀你老伴,一夜夫妻百日恩,人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任桂英抬头看了眼李修禹,又扭过头。
“唔,你应该是被留下来的吧,你也这么大年龄了,人家有没有说接你过去退休养老啊?啧,弃子就是弃子,你还挺忠诚的。”
任桂英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敌T,而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直视着李修禹说道:“成王败寇罢了,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我想眼前这位应该能理解吧。”
李修禹高看了对方一眼说道:“看你也是个知识分子,岂不闻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你们是没机会的。把夏侯令女的气节和你们这种人并论,您这只能算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一个被反复利用的弃子而已。”
任桂英有心跟李修禹辩论,但叹了口气,哼了声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