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听到百姓们的赞扬心里也挺高兴,她知道就算没有她,义父也能很快就把案子破了,毕竟义父的经验要比她多多了。
通过这次的命案,石墨也找到了自己的不足。在足迹判断上,差距还是太大了。再有,这次的死者是个绣娘,如果是做别的行业的,她怕是就判断不出来了。她还是要在市井里多转转,多看看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的特征,再有就是对布料和衣服款式做工多了解一些,毕竟阶层不同,等级不同,着装也不同。
刘勇非常赞同的石墨的想法,鼓励石墨多在市井中转悠,观察每个行业人员的特征,而且,还要去牛马市场,看看那些动物的足迹。
石墨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事情的发生是从生活中来的,要想查找真相,就要走到生活中去。
从此,石墨就穿着男装打扮成少年,没事了就四处转悠,但凡目之所及,她都用心去记,锻炼自己的记忆力。
县城不大,很少能发生人命大案,更多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石墨看着邻里之间因为琐事吵闹很有意思,哪怕动手的时候都是你推在一下,我推你一下,很少有互殴的事情发生。朝堂的律法也是很严格的,处罚也是很重的,百姓们都明白,也都彼此克制。
石墨没事间接的了解沈府的情况,沈府在望山县还真是大家族,是京城的护国公沈家的分支,也正是因为护国公沈家,沈府在望山县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家族。石墨也就明白为何这沈府能花一百两银子买她冲喜又能放她归家了。
石墨也打听了老石家的消息,她阿爷阿奶拿着卖她的银子,家里盖起了新房,一共盖了十二间,每房三间,她哥也娶了媳妇,她三叔拿着卖她的银子在县城读书,花钱大手大脚。
也就是两年,一百两银子就花完了。石墨听了觉得她三叔真是败家,一百两银子,节省点,老石家能好好的过上二十年,毕竟,吃的都是地里种的,花不了多少钱。
她又打听到家里没钱了还找去沈府,沈府告诉他们石墨在沈府送她回家的途中跑了,她父母没得到好处,是一路骂着回的村。
石墨觉得当初她离开石家是正确的,她在家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可以卖的货物,没钱了,就把她卖了。不光卖她,她二叔家的石秀也被卖了。卖去了哪里不知道,总之是卖给了人牙子。
石墨每天混迹在市井里,也认识了许多朋友,每天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多,这县城里发生的事情基本她都知道。
这天,石墨和刘勇吃晚饭的时候,刘勇对她说,“京城护国公出事了,好像是护国公世子沈文瑄勾结驻守在北境的靖王,意图谋反,现在好像护国公府被抄家流放了,估计县里的沈府也会被连累,也要被流放了。”
石墨一听,愣住了,不禁问道,“这意图谋反,这不是还没谋反吗?怎么就抄家流放了?”
“不清楚,京城就是权利的角斗场,你方唱罢我登场。”
听到刘勇这么说,石墨觉得不是很理解,就问,“这京城不是有皇上吗?这大周朝不是都应该听皇上的吗?这靖王和护国公为何谋反?有什么好处吗?他们缺银子了?”
刘勇看着石墨,想了想说,“权利!说到底就是权利之争。这靖王掌握着北境四十万大军,护国公之所以被先皇封为护国公,那是跟随先皇拼杀出来的。护国公位高权重,在武将中极高,想来,是皇上不放心,想收回兵权吧!”
“义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感觉你好像不是一般人啊!”石墨觉得刘勇对朝政的理解可不是一个仵作的认知范围。
刘勇看了一眼石墨,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石墨的头,说,“吃饭!”
事情果然如刘勇所说,沈府也被抄家了,所有人员都被关进县衙的牢狱,不日就要被流放了。
刘勇问石墨,要不要去看看沈府的人。石墨沉默了。她要去看吗?
刘勇见石墨沉默,就说,“虽然沈府当初买你是为了冲喜,不管怎么说,沈家人没有为难你,还要把你送回家,而不是让你留在沈府做丫鬟做姨娘,总的来说,沈府对你还是有恩的。”
石墨明白义父的意思,有些恩情,她得还。石墨想了想,就去厨房做饭了,她没有银子,送顿饭还是可以的。
刘勇陪着石墨去了监牢,看守的衙役都是熟人,石墨很快就见到了沈老爷和沈太太。
一大家子人都被关在一个牢房里,没有和下人关在一处。石墨拎着食盒拿着一袋子馒头进了牢房,到了沈老爷沈太太面前,把食盒放下,对沈老爷沈太太说,“老爷太太,我是石墨!”
沈老爷和沈太太都愣住了,他们不记得石墨是谁,沈尘渊听到石墨的话,把头转了过来,看着石墨说,“是你?”
“老爷太太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被你们买回去冲喜的丫头。感谢老爷太太当初放了我一条生路,我现在只能给你们送来这些,感谢老爷太太。”石墨说完,打开食盒,拿出自己做的菜,又把包着馒头的包裹打开,示意沈老爷沈太太赶紧吃。
沈老爷沈太太是真没想到,当初他们只是因为尘渊不想见到这个孩子,才把她送走,现在,这孩子给他们送了饭食过来,他们有些惭愧。
“老爷太太赶紧吃吧,我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石墨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牢房,去和看守的衙役说话。
沈老爷和沈太太对视了一眼,沈老爷说,“大家都赶紧吃吧,不知道下一顿饭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众人一听,都一人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沈尘渊看着石墨离开牢房,走到衙役身边,有说有笑的说着话,看来,石墨和这衙役们应该是很熟悉。
石墨从衙役口中得知,沈府众人要被流放去黔南,虽然路很不好走,但是好在他们这里离黔南不是很远。
石墨又问这次谁跟着去押送,衙役告诉石墨,是张捕头带着牛山、王老黑配合京城的来人一同押送过去。
石墨看了一眼正在牢房里吃饭的沈家人,叹口气,都是身娇体贵的人,如何受的了流放之苦啊!
“墨子,你给他们送饭,你认识他们?”衙役问,
“嗯!当初沈老爷沈太太救过我,我也做不了什么,也就是送顿饭,聊表心意!”石墨说完,也叹口气。世事无常啊!
石墨等了一会儿,见沈府众人把菜吃完了,就进了牢房收拾食盒,然后拿着食盒就往外走,“谢谢你!”沈太太对石墨说。
石墨回头,看着沈太太说,“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石墨就离开了。
沈家人很快就流放上路了。刘勇建议石墨给沈家人送点东西,两个水囊,一口小铁锅,一小袋黑面,还有一竹筒盐,还有火石,外加一袋馒头。
石墨看着这些东西,不明白为何义父让她给沈家送去,就说,“我都给沈家人送了一顿饭了,应该可以了吧!我这再送这些东西过去,是不是显得我有些,有些过了啊?”石墨想说贱这个字,想想说的是自己,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不会,一顿饭算什么,流放路上很艰难,有口锅可以煮水喝。”
“那是不是再给他们备上点药,再准备把伞,那还是流放吗?”石墨不愿意。
刘勇对石墨说,“人家没有毁了你的一生,一顿饭就行了?听话,把东西送了,这恩情才算两清!”
石墨看着刘勇,不对劲,一点都不对劲。但是义父的话,石墨还是听的。把水囊灌好了水,把东西都收拾好,就和刘勇去了县城外,等候流放队伍出来。
县城门口已经有一些人在等了,还有两辆马车也等在旁边,马车旁边分别站着小厮和丫鬟。
没等多久,流放队伍就走了过来,可能只是被连累,不是重犯,都是脚上带着锁链拴着,五人一组,往前走着。
石墨看到了沈老爷和沈太太,沈老爷在前,后面是沈太太,沈太太后面是丫鬟春杏,再后面是沈尘渊,沈尘渊后面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的和沈尘渊有几分相像,应该是沈尘渊的弟弟。
石墨送饭的时候,沈尘渊是坐着的,现在沈尘渊站着,石墨目测了下,沈尘渊的身高足有八尺,身体匀称,脊背挺直,脚步有力,看来是病好之后一直有习武强身。
随着沈老爷、沈太太出现,马车上下来了一对中夫妇和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
那女子一下车,就朝着沈尘渊跑了过去,跑到离沈尘渊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在丫鬟的搀扶下,痛哭出声。
那中年夫妇走到沈老爷和沈太太面前,对着沈老爷和沈太太先是说了一番套话,然后就万分无奈的表示,他们要退亲。然后把退亲文书递给了沈老爷。
沈老爷二话没说,就答应退亲,在退亲文书上按了手印,同时表示,因为沈府被抄家,相应的定亲的文书无法退回,请张员外体谅!
那张家小姐哭的梨花带雨,但是双脚就如同生了根一样没有朝沈尘渊再近一步。
石墨低着头,偷偷的笑了起来,这张小姐是真的会演。刘勇在一旁,也把头转了过去,不忍继续往下看。
沈尘渊一出县城大门就看见石墨了,见石墨拎着一堆东西,就眉头皱起,不明白石墨是什么意思。现在见石墨低着头笑,就有些不高兴,对张小姐说,“你我既然已经退亲,就祝张小姐早日觅得佳婿,成就美满姻缘!”
“呜呜呜,尘渊,我也是没有办法,父母之命,我不得不从!我真的想和你一起走的,奈何,我不能不为父母考虑!尘渊,是我对不起你!”张小姐继续哭。
石墨听了就觉得这张小姐是真行,明明是她家为了避嫌退婚,又不想太难看,就演这一出,看了真让人觉得恶心。
石墨对着刘勇说,“义父,我们走吧!我不走,我怕我一会儿得去药铺一趟,不抓点药,怕是晚上吃不下饭!”
刘勇一听就笑了,对石墨说,“行吧,我们走!”刚走两步,就看着石墨说,“东西你还没给呢?”
石墨把东西拎起来看了看,走到春杏面前,把东西给了春杏说,“照顾好老爷太太!”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姜味太浓了!
春杏拿着石墨递过来的东西,愣住了,然后看向沈老爷和沈太太,沈太太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一包馒头,另一个包裹里是铁锅,黑面,水囊,还有盐。沈太太指着有铁锅的包裹说,“尘渊,这个包裹你拿着!”
沈尘渊接过了包裹,看了看说,“怎么是铁锅,这是什么意思?”
春杏毕竟在乡下待过,看了一眼沈尘渊说,“这是让我们在路上做饭吃的。毕竟送再多的馒头也吃不到黔南。”
“这光有锅也不行啊,这没米没面没有菜,谁做?”沈尘渊身后的少年说。
春杏看了一眼那少年说,“二少爷,路上可以去挖野菜吃的!”
“野菜?”沈尘音眼睛都瞪圆了。
石墨和刘勇没有去衙门,直接回了宅子,石墨还问,“义父,最近衙门不忙吗?”
“嗯!最近没什么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刘勇回答石墨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
开了锁,推开院门,石墨愣了一下,有人来过?地上有一串脚印,进了刘勇的屋子。石墨清楚的记得这院子她今天刚扫过,她特意把土都给扫平了。
刘勇看到石墨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就看向院里,当看到那一串明显的脚印,就抽出腰间的匕首,小心的往里走。
石墨一见刘勇拿出了匕首,也把自己的匕首抽出来,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
刘勇对石墨打了一个手势,让石墨守在门口,他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对着刘勇说,“夜枭,好久不见了!”
刘勇听到对方喊他夜枭,愣了一下,对石墨说,“你去到院门口守着,不要让旁人靠近。”
石墨一直都觉得刘勇不是普通人,听到对方喊刘勇夜枭,就点头去了院门口。不就是不想让她听吗,还不让旁人靠近,估计旁人就是她吧!
石墨靠在院门上,看着刘勇把房间门关上,就想,夜枭?怎么这名字听起来觉得像是杀手的代号呢?不过想到刘勇懂的那么多,也对,刘勇教给他的很多知识更多的是杀人的手段。能准确的杀人,必须得懂点医理,不然,一刀子捅下去没伤到要害,岂不是白捅。
正在石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刘勇的房间门打开了,出来的是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身高七尺五寸,肩宽一尺七寸,蒙着面,双眼皮,眼尾上挑,剑眉,眼神冷冽,脚上穿着清缎靴,身形笔直,走路速度很快,看着飞跃墙头的架势,武功不俗。
刘勇走了出来,看着石墨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对石墨说,“石墨,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石墨跟着刘勇进屋,刘勇对石墨说,“我要离开了,以后你要自己生活了。”
“义父,你要去哪?不能带我去吗?”
“太危险了!我去是因为我必须去,你以后好好生活,这是五百两银票和这宅子的地契,足够你找个好人家过一辈子了!”
“不是,义父,你这把宅子都给我了,是不打算回来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就不回来了?还是你自己觉得你回不来了?”
“我觉得我这走了之后,怕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走了之后就回不来了?”
“你不懂!”
“我不懂你说给我听啊!”石墨不明白,怎么黑衣人来了一趟,义父就要走,这一走还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