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妈,更没有感受到母爱的温暖,她看见别的孩子在妈妈怀里撒娇就很羡慕,她以为这辈子永远见不到自己的亲妈了。
此刻,自己的亲妈就站在她面前,看着泪流满面的亲妈,她心中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扑到王春花的怀里痛哭不止。
“俺兄弟既当爹又当娘养活了她八年,俺兄弟临死前交代俺,一定要好好对她,这几年,都是俺们在管她吃管她喝……
如今俺养成了一个大姑娘,你们却来要人……俺要三千还是少的,要是不愿意出钱就算了……”
小草都这么大了,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手,要是不出三千块钱,他们是不会让小草走的,可李大富没有那么多钱,就与二人商量出一千块钱,他们却不同意。
李大富拉住小草的手要强行把她带走,小草大伯就冲进灶房拎着一把菜刀站在大门口,歇斯底里的喊道,“要想带她走,先问问俺手里的刀愿不愿意……”
小草大娘也拿着一根烧火棍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你们要带人,今个俺就给你们拼了……”
王春花见这两口子要动刀动棍就赶紧拉住了李大富,“大富,咱们就答应他的条件吧,要是出了事就不划算了……”
周氏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却嘟囔道,“要三千块,你们这是抢劫……小草给你们干活,你们还打她骂她,俺还没有跟你们算账呢,你们却跟俺要钱?”
小草大伯大娘一人手里举着菜刀,一人举着烧火棍,扎着架势不让几人离开,说只要有他们在,谁也休想带走小草。
李大富脾气暴躁,要收拾这两个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他们手里有家伙,要真是打起来,他肯定会吃亏的。
他更害怕伤到他娘和妻女,所以只能妥协,答应先不带走小草,说三天之后拿钱来领人。
那夫妻二人见李大富服软了,就非常得意,“三天后拿三千块钱来,少一分都不中……”
王春花拉着小草的手,含泪说,“娃,你再等几天,俺和你爹把钱凑够就来接你回家……”
李大富对那夫妻说,“俺跟你俩说,这三天你们不能让她干活,不能打骂,要不俺就到派出所告你俩虐待小孩……”
李大富又对小草说,“娃,你再委屈几天……”小草看看几人,含泪点点头。
家里只有二百块钱,离三千还差的远呢,他们想去借钱,但又没有地方去借。
李大富知道李大贵手里的钱不好借,但为了自己的闺女,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试试。
李大贵听说他要借钱去换回自己的闺女,就很是惊讶,说,“都给人家了,为啥要回来,以俺看,要不要都一样,过几年出嫁了还是别人家的人,你这不是白花钱吗?”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李大富黑着脸说,“你说借不借吧?”
李大贵说,“俺也想借,可俺没钱……”还没有等他说完,李大富就起身走了。
王春花见他空手而归,就安慰他说,“大贵不当家,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明个俺回去找咱哥借借看……”
李大富说,“你哥和李杏花六亲不认,他们是不会借给你钱的,俺看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王春花哪里不知道她哥嫂的为人,可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回去试试,说不定能借到一点呢。
以前她有啥事就找杨彩莲借钱,如今杨彩莲已经不在卫生院上班了,自从她离开后二人就没有见过面,具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次日天不亮王春花就回了王家寨,当她说明来意时,王老太没有说话,李杏花却说,“我家这一群孩子,每年要交那么多罚款,那有闲钱借给你……
俺真是想不通,一个妮子有啥好的,要回来也是要嫁人的,你们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要是钱多,借给俺几个花花……”
王大东也说,“给出去的姑娘要回来也不亲,有那些钱还不如吃了喝了……你说那妮子都十二岁了,再有几年就要嫁人了,俺真不知道你们图的啥,又不是钱多的花不完,借钱不值……”
他们一分钱都不愿意借,还说了一大堆风凉话,王春花就含泪离开了,她走到村头就遇到了杨老汉,杨老汉见她情绪不对,就问她是咋回事,他这一问,王春花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杨老汉得知真相后心里也很难受,“春花,你跟俺来……”
王春花本来不想找杨老汉借钱,毕竟他年纪大了,自己也不会赚钱,他的钱也都是儿女给的。
作为女儿她不能孝敬他,怎么能拖累他呢?可她想到自己的闺女,也只能跟着杨老汉去了。
杨老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绢,他打开手绢,里面是一沓各种面值的纸币,说,“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王春花看着皱巴巴的纸币,泪水再次喷涌而出,“爹……”
杨老汉听见王春花这样叫他,激动的心就要跳出来了,他泪流满面,“春花,你终于叫俺爹了……”杨老汉的声音颤抖,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春花哽咽道,“爹,俺不能孝顺恁,还要拖累恁……”
杨老汉拍拍她的肩膀说,“孩子,别这样想,你能认俺这个爹俺就心满意足了……这些年俺没有尽到一个做爹的责任,俺对不住你呀……”
“恁不要这样说……恁对俺很好,从小就对俺很好……”王春花声泪俱下的说,“爹,这些钱等俺有了就还给你……”
杨老汉望着王春花说,“赶紧回去吧,早些把娃接回来……”王春花告别杨老汉就流着泪离开了。
王春花从杨老汉那里拿的钱还不到一千块,距离三千还差一大半呢。
李大富想把家里的老牛卖了,可这头老牛已经来他家好几年了,不但干活卖力,下的牛犊也是一等一的好。
李大富已经把这头牛当成了亲人,他真的舍不得卖,要是人家买去养还好,要是被宰杀了,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家里除了这头老牛,也没有啥可卖的,李大富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牛卖了。
他拉着牛来到街上的牲口行,杀牛的贩子见他的牛膘肥体壮,就出二千块要买他的牛。
李大富不愿意卖,却以一千八百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老头,因为老头买回家是种地的用的,少卖点钱李大富也愿意。
李大富卖了家里的牛还是没有凑够三千块钱。夫妻二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大队干部,让大队干部帮助调解一下,希望对方少要点钱。
大队干部跟着李大富夫妻一起去了,可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就咬定三千块一分不少,实在是没有办法,李大富只能找信贷员又贷了几百块钱。
李大富把钱凑够后就拿去了,对方没有再说啥,就让他把小草领走了。
十二年了,小草终于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一家人都非常高兴,李大富杀了两只老母鸡,王春花又去街上买了鱼和猪肉和瓜子糖块等,还给小草买了一身衣裳。
小草回来的第一顿饭很丰盛,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家里添了一口人是大喜事。
周氏就让李大富把李大贵一家也叫来庆祝,毕竟是亲兄弟,虽然李大贵为人不行,李大富也没有与他计较过,就把他们一家也叫来了。
饭桌上,梁彩云看着小草说,“真是谁养的孩子像谁,这妮子一点都不像爹娘……你们把她弄回来干啥,领出去人家还以为是个野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