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说,“俺是来给俺爱人送棉衣和鞋子的,他关在哪里啊?”
那人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说,“你爱人要坐八年牢,你一个女人不容易呀,况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了……”
王春花只想快点见到李大富,“警察同志,俺想快点去看俺爱人,把衣服给他……”
那人说,“你爱人都犯了这样的错误,你还能来看他,还给他送衣服,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呀……”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王春花面前说,“李大贵可是重犯,你回去开个证明再来……要是其他的小偷小摸可以,但这个必须要有证明……”
人家都这么说了,王春花也强求,她坐上最后一班三轮车回到了乡里,此时天已经黑了,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乡卫生院找杨彩莲。
杨彩莲见王春花很是惊讶,她知道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王春花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二人谁也没有挑明。
“春花姐,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王春花就把去县里看望李大富的事对杨彩莲说了,杨彩莲早已从扬忠良的嘴里得知了李大富的事情,她想不明白,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李大富咋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杨彩莲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春花姐,大富哥他……他咋能干出那样的事情……”
王春花没办法向杨彩莲解释,说道,“俺把棉衣放在你这,忠良哥啥时候回来了,麻烦他给大富捎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杨彩莲要留宿王春花,可她不放心孩子,又怕李满仓他们担心,就抹黑离开了,乡里离李家村还有七八里路,她赶到家时,已经是三更了。
此时李满仓夫妇的房里还亮着灯,王春花听到小改在房里的哭声,心头一紧就去敲公婆的房门。
“伯,妈,俺回来了……”
周氏听见王春花的声音,赶紧抱着小改就来开门,小改看见王春花顿时就不哭了,“妈妈……”
王春花抱过小改,才看见孩子的腿被布缠着,布上还有血迹,“娘,小改咋了?”
周氏只能实话实说,“小改的腿被狗咬了……俺找村医给她上了药,也包了吃的药……”
王春花眼里蓄满了泪水,“小改,还痛不?”
小改委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俺看到俺爹了……可他走了,俺追不上……有一只大黄狗就咬了俺的腿……俺就疼哭了……”孩子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被狗咬的经过。
王春花吸了一下鼻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把孩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泪如雨下。
李大富坐牢了,小改这么小就失去了父爱,多么可怜的孩子呀,她居然把一个过路的男子错当成自己的父亲。
她又想到今天去探望李大富的事情还心有余悸,那个人想占她的便宜,她就落荒而逃了,她不敢再去了,就把给李大富的棉衣棉鞋放到了杨彩莲那里,若杨忠良回到乡里,让他给李大富捎去。
王春花搂着女儿躺在床上,孩子紧紧偎依在她怀里,一只手摸着她的耳朵才能睡去,孩子在睡梦中不停的喊着她爹,这一夜王春花没有一点睡意,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不明白,为啥李大富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弟弟不考虑妻子和女儿,王春花开始在心里埋怨他。
五更的时候,王春花就早早的起床做饭,周氏也起来帮忙,李满仓和李大贵去油菜地间苗去了,梁彩云在床上躺着不起来,一直到李满仓他们从地里回来,梁彩云还在睡着。
李大贵就把洗脸水和饭菜端到了房间里,小心翼翼的喊梁彩云起来吃饭,梁彩云一开始不理他,他喊的多了就对他破口大骂。
李大贵说,“俺又没有惹恁,恁咋又生气了呢?”
梁彩云喊道,“这个家有俺没她,有她没俺,分家……”
李大贵赶紧劝说梁彩云吃完饭就分家,梁彩云说,“俺丑话说在前头,这个院子归俺……”
李满仓和周氏他们在灶房里也听到了梁彩云的吵闹声,李满仓就对王春花说,“春花,彩云要分家,你是咋想的?”
梁彩云霸道强势,王春花知道公婆为难,就说,“俺没有意见!”吃过早饭,李满仓就把现任村长李重新找来了,让他主持分家。
李家有两处宅子,现在他们住的这处宅子上北屋三间茅草房,东屋也是三间茅草房,西边一个灶房,另外一处宅子没有房子。此外,李家有十几亩土地,还有一些农具和锅碗瓢盆等小物件,按照农村的风俗,当然要平均分配。
王春花和李大富结婚的时候住的是北屋,后来李大贵结婚,他们就把北屋的房间让给了李大贵,他们住进了东屋。
村长说把向阳冬暖夏凉的北屋分给李大贵,东屋分给王春花,李满仓两口子跟着王春花过,因为李大富坐牢了,王春花带着一个孩子,如今又怀孕了,公婆跟着她可以帮助她一下,这样分村长觉得很公平,可梁彩云却不愿意。
说,“既然有两处宅子,这一处宅子归俺,另外一处归他们……公婆现在还能干,要是跟了他们,以后就别指望俺给她端一口水喝!”
村长说,“另外一处宅子没有房子,你让你嫂子咋住?”
梁彩云说,“没房子不会盖了?俺跟你们说,这个院子就是俺的……她要是住在这里,俺就跟李大贵离婚……”
李大贵被梁彩云的离婚吓住了,李大贵说,“彩云,就让俺嫂子他们先住下,那边盖好房子就搬走,恁看中不?”
李满仓听李大贵这么说,就叹口气说,“盖房子哪有这么容易,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咋盖?”
李大贵说,“伯,咱明个就开始准备不就中了……”
梁彩云说,“你们不要那么多废话,就说中不中吧,要是不中,俺今个就不和李大贵过了……”
村长有些生气,说,“大贵媳妇,这谁家兄弟分家不是平均分配?你可不能不讲理!”
梁彩云并不给村长面子,大喊道,“俺就不讲理了,你能拿俺咋样?这处院子俺要定了……”
她看看李大贵说,“李大贵,你给俺个痛快话,你到底中不中,不中俺这会就走……”
李大贵哭丧着脸,想要劝说梁彩云,梁彩云却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要是男人就别给俺啰嗦,你要不是男人就说不是,俺这会儿就走,你一个人过着干净利索!”
李大贵到了嘴边的话就被憋回到了肚子里,他又哭丧着脸看向李满仓,“伯,咋办呀?恁要是不同意,彩云就不给俺过了……”
李大贵读过书,人又圆滑,是李满仓最中意的一个,可自从上次逃婚,李满仓就改变了对李大贵的看法,觉得他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娶了梁彩云之后,李大贵就成了一个眼里只有媳妇的无情之人,他哥李大富为了他去坐牢,他居然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在分家这事上没有一点主见。
“李大贵,俺看你就不是个男人,这房子都归你,你嫂子住哪?没良心的东西……”李满仓忍无可忍,就把李大贵骂了一顿。
李大贵却说,“伯,俺过个人家不容易,俺不是想过个人家吗?俺咋没有良心了……”李大贵带着哭腔。
梁彩云见李满仓不愿意把这里的房子都归她,起身就走到了里屋,李大贵也胆战心惊的跟了进去,“彩云,恁别生气呀,俺再劝劝咱伯,他会同意的……”
梁彩云说,“你们一家都容不下俺,那俺就走……”
她背着包袱就走,李大贵就去拉她,周氏一看也吓得不行,“彩云,有话好好商量……你咋能说走就走呢……”
梁彩云喊道,“不答应俺就不过了,俺说到做到……”
梁彩云挣脱着要走,李大贵和周氏拉着她不让走,突然,梁彩云两眼一翻就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