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和王大东两口子来到李家要树,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家寨的王小虎就跑来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大宝出事了……”
王大宝是王大东和李杏花的儿子,王老太来的时候把王大宝放在了一个邻居家,那家的孩子比大宝大一岁,二人经常在一起玩,所以她很放心。
王大东和李杏花听说王大宝出事了,就发疯似的跑走了,王老太抓住王小虎的衣服喊道“大宝咋了?”
“大宝……大宝和村里的小孩在河面上玩……掉进了冰窟窿……”
王老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了,“大宝……大宝咋样了?”
王小虎说,“俺来时还有气……冻晕了……”
“快……快带俺回去……”王老太面如死灰的坐在王小虎的自行车后座上,王小虎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跑了。
王老太坐在车子后面,不停的催促王小虎快点骑,她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叫她咋活呀?
王小虎骑车跑的快,很快就追上了王大东夫妇,王大东夫妇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二人捂住肚子就要跑不动了。
“小虎……你带俺……”李杏花看见王小虎骑车追了上来就抓住了自行车后座,王老太没办法,只能下来让李杏花坐上。
王小虎带着李杏花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在杨老汉家里,因为那个邻居家的孩子也掉进了冰窟窿,人家照顾不过来,杨老汉就让杨忠良把王大宝抱到了他家里。
王大宝胃里的水已经排出来了,他躺在杨老汉床上,身上盖着一双厚被子,杨老汉正用暖水袋给他加热。
李杏花见孩子紧闭着双眼,小脸苍白,扑倒床上撕心裂肺的大哭,“大宝……大宝……你醒醒……妈妈回来了……”
杨老汉说,“杏花,孩子身上有热气了,应该没事了……”
王翠英却说,“你们三个大人就看不好一个孩子,俺也是服了……”
李杏花听着王翠英的话心里自然不舒服,可她也不能说啥。
王老太和王大东回来的时候,王大宝还没有醒来,
“俺的大孙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也没法活了……”王老太抱住王大宝嚎啕大哭起来。
王翠英说,“大过年的,你哭啥?太不吉利了,要哭回家哭去……”王翠英心里恨王春花,她恨屋及乌,王家人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老太脱下自己的棉袄,嚎啕着把王大宝抱回家去了,杨老汉把自家的热水袋递给了李杏花。
“俺的大孙子呀,你快点醒醒吧……”王老太哭着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把自己的两床棉被都盖在孩子身上。
李杏花又烧了一锅热水,把热水袋里的水倒出来,换上了刚烧好的热水,把热水袋放进了被窝里。
王老太把手伸进被窝搓着孩子的小手小脚,李杏花用沾了温水的毛巾敷在孩子的额头上。
几个人忙活了个把时辰,孩子身上的热气越来越多,在王老太和李杏花不停的呼唤下,孩子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几个人见孩子醒了,也是喜极而泣。
王大宝的眼睛微微睁开,两眼空洞无神,刚睁开又闭上了,他不哭也不闹,一会儿睁眼看看,一会儿又闭上了,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王老太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说,“宝啊,你想吃啥,奶奶给你做去……”
孩子闭着眼睛,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王老太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冻傻了,“宝啊……你还认识奶不……”孩子依然不说话,也不睁眼。
李杏花看见自己的孩子这样也是心如刀割,她恨李大富,也恨王老太,要不是李大富砍了她的树,就不会有这事。
她恨王老太不该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她也恨起了那个邻居,恨人家不该领着孩子去河上玩。
她眼睛里满是愤怒,看着王老太说,“你不配当大宝的奶,孩子如今这个样子……”她说着说着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抓住王老太的衣领哭喊道,“大宝要是落下个啥毛病,俺这辈子就跟你没完……”
王老太被李杏花突然的发飙吓住了,“杏花……都是俺不好……都怨俺……”她哭着就朝自己的脸上扇巴掌。
王大东说,“都是那个李大富,要不是他偷了俺家的树,大宝也不会出这事,俺跟他没完……”
王老太哭着说,“俺怕你俩吃亏,就撇下大宝去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尿床俺一夜都不睡觉……”
李杏花怒道,“你去了又咋样,东西要回来了不?还把大宝掉进冰窟窿里……”她放开王老太的衣领,用手指着她的额头,“你呀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恨得咬牙切齿。
王老太很自责,一个劲的向李杏花道歉,“杏花,是俺的错……你打俺骂俺都中……”
李杏花的吵骂声,王老太的哭泣声,还有王大东怒骂李大富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屋子里乱哄哄的。
突然,躺在床上的王大宝哇哇大哭起来,几个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三只头都伸到了王大宝的上方,六只眼睛盯着王大宝的脸。
“宝啊……”
“大宝……”
“大宝……”
“俺饿……”王大宝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几个人脸上立刻出现惊喜之色,“宝啊……奶给你做好吃的……”王老太跟头流水的来到灶房,她从缸里拿出一把挂面,又从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
王大东过来烧火,母子二人配默契,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鸡蛋挂面就做好了。
王大宝吃了面之后,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浑身也有了力气,就闹着要下床出去玩,王老太哄他不要出去,说外面太冷,可孩子好动的天性无法压制,不让出去他就大哭。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把他抱下床,让他在院子里撒欢。谁知当天半夜孩子突然发起了高烧,这可把一家子人又吓坏了,王老太用白酒和温水给孩子降温,可根本不管用,孩子的脸通红,都烧迷糊了。
王老太就拿着手电筒去叫村医,大半夜的,天又冷,村医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村医给王大宝打了一针,又包了药让他吃,温度就降下来,可是到了清早,药劲过去之后又发热了。
一连几天,王大宝的病情都是反反复复,这让王家人非常担心,于是几人就抱着孩子去公社卫生院看病。
王大宝的病折腾了半个月才好利索,王家人就把孩子生病怨到了李大富身上。
王大东说,“要不是李大富偷咱们的树,咱们也不去找他,咱们不去找他,大宝也不会出事……”
“那个李大富太不是东西,给俺孙子做家具的树也被他砍了,真是气死俺了……”
李杏花看看二人说,“他砍了咱的树,还害的大宝生了一场大病……俺早晚都要他偿还……”因为这件事情,李杏花和王大东母子就更恨李大富了。
李大富大年初六那天要砍王家的树,遭到王家人的阻挠,他们不承认借了李大富的木头,这让李大富非常的生气,他咽不下这口气,就和李大贵一气,半夜把王家的树锯掉,并用架子车拉了回去。
李大富知道李杏花肯定会来找,他就把树藏在了自家的地里,李杏花他们来到李家里就没有找到。
李大富想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来他家要树,谁知过了半个月也没有再来,他也就放心了,于是就把那棵树抬回了家,把树皮刮掉,放在院里一个背阳通风的地方自然风干。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李杏花他们没有再来李家闹事,李大贵兄妹和梁家兄妹的婚事定在腊月二十,冬月的时候,李大富就找来木工做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