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报数的速度,其实并不快。
但慵懒随性的声音中,却极具压迫感。
似有千钧重担,横在了傅远楼的肩上。
每喊出一个数,就会沉上一分。
无形之中,冲击着心理防线......
就在最后一个数字,即将喊出之时。
傅远楼双眼微眯,捏紧拳头,心中下定决心,咬牙喊道:“答应!”
“我答应了!”
“就三七!”
“可不能再变了!”
短短几秒,度秒如年,极尽煎熬。
不知何时,傅远楼的额头与手心,已寖满了冷汗。
宁宴使用的攻心术,与对完美把控节奏,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身为国安江南大区的总指挥,谁他娘的能想到,国安自家的攻心手段,居然有一天会用在,他傅远楼的身上?
终日玩鹰,被鹰啄了眼。
但现在有求于人,还退无可退,纵使是丧权辱国的三七分成,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哈哈哈哈!”
“老傅啊老傅,我就欣赏你这识时务的样子。”
宁宴开怀大笑,指了指傅远楼,朗声道。
很显然,他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慌过,稳坐钓鱼台。
这不是简单的优势在我,而是彻头彻尾的碾压局。
因为宁宴看得很明白,这老银币根本没得选。
从他登门拜访,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所以,此前才会拼命地放烟雾弹,企图迷惑住宁宴....
“咱们立个字据!”
傅远楼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宁宴的眼睛,沉声道。
这并非是他好心,要保障宁宴的利益。
恰恰相反,傅远楼是怕他赖账.....
以免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黑心家伙,出尔反尔,吞了全部。
毕竟,以他的背景和实力,就算真这么做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国安也只会求告无门,申冤无处....
必须得保证剩下三成的安全!
“好说好说。”
宁宴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朱雀,我家书房里有打印机,你去打一式两份过来。”
说着,看向傅远楼的目光,愈发地玩味。
显而易见,跟其预料的如出一辙,宁某人之前的确是有那个打算。
却没想到被防了一手。
不过无所谓,无本买卖,平白得到七成,他也是血赚了。
这可比慕大富婆辛辛苦苦上班,来钱快多了,还更加轻松....
“是。”
朱雀点点头,应道。
说罢,并未停留,转身前往书房,打印保障国安利益的字据。
“遇到你,真是老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傅远楼面色如常,心中骂骂咧咧道。
若非无计可施,他是真不想跟这个奸商做交易。
七成啊!
大夏有多少大企业,一整年的净利润都没这么多。
结果却敲诈勒索,全部进了宁宴的口袋里。
“老傅喝茶,我家的可都是好茶,多喝点....”
“不用气!”
宁宴望着快憋出内伤的大冤种,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开口道。
说着,抬了抬手。
示意他赶紧喝茶。
众所周知,宁某人一般是不喜欢主动招待人的。
但谁让傅大总指挥,是他的福星兼大金主呢?
表面功夫肯定是要做足的。
至于心里爱骂就骂吧,给他送了这么大的福利,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大少爷,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钱嘛?”
“还不止一次的说,对钱没有任何的兴趣.....”
傅远楼苦着个脸,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他清楚地记得,曾经在京城之时,这位大爷根本就没,将钱放在眼里。
在别的衙内,借着家中权势,变着法儿捞钱之时,他在吃喝玩乐,踹门揍人.....
可为何现在却变了呢?
活脱脱一个奸商和守财奴。
“对啊!”
宁宴耸耸肩,笑道:“我是不喜欢,但是我老婆喜欢呀!”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冲突嘛?”
“谁又会嫌钱多呢?”
作为一名万恶的资本家,慕大富婆又怎会不喜欢,那一长串冰冷的数字呢?
以前他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
可是谁规定了,他不能用钱来哄自己老婆开心?
“没有。”
傅远楼扯了扯嘴角,艰难地从牙缝之中,蹦出了两个字。
此时此刻,傅大总指挥只觉心如刀割。
“是吧?”
宁宴伸了个懒腰,开口道:“以后有这种差事,多想着来找我....”
“争取早日把我家慕大总裁,推上全国首富的位置,我也好跟着享福!”
鹿鸣国际一直并未上市,不然,慕大富婆登顶首富位置,也是有极大概率的。
但饶是如此,她也跻身了全国富豪排行榜前五。
更是临安现金王。
划重点,是现金,而不是资产估值。
一旦将慕大富婆推上去,他就是大夏首富的软饭老公,想想都很有成就感。
“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傅远楼闻言,挠了挠头,满脸问号,不解道:“大夏现在的首富,是林氏集团董事长,你的母亲吧?”
“大嫂的所有财产,最后除了交给你,还能给谁?”
“用得着这么努力嘛?”
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林氏集团和鹿鸣国际,情况大致相似,皆是都未上市,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林氏集团绝对控股,现如今断崖式领先的大夏首富,是眼前这位大爷的妈,亲妈啊!
而且,他大嫂也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这偌大的家产,除了给宁宴还能给谁?
只要接手林氏集团,就能轻而易举登顶首富,用得着趴在他们国安身上吸血嘛?
“当然是给林清歌呀!”
宁宴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一个吃软饭的,继承家产干什么?”
“而且,我也不喜欢打理这些。”
“被老婆养着,整天无所事事,挺幸福的....”
宁宴也在疑惑,傅远楼疑惑的点在哪?
就林清歌那女人,无论从哪方面哪点来看,都比他宁某人合适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吧?
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要忠心有忠心。
嗯...大部分都是她在管,东西也都是她的,她总不能背叛自己吧?
更何况,跟林清歌那样辛辛苦苦操劳相比,宁宴还是吃慕大富婆的软饭来得舒心。
当然,不喜欢钱,并不代表他在国外混了那么多年,没抢.....
“......呵呵!”
傅远楼嘴角抽搐,咬牙道。
显而易见,被无情打出了暴击。
那平静的语气之中,只剩下了羡慕嫉妒恨。
他恨软饭男,更恨自己吃不到!
毕竟,傍上富婆是每一个男人,最终极的幻想。
这个世界上,谁又特么想自己努力啊?
就在氛围即将沉默之际。
朱雀回来了,走到两人身前,恭敬地说道:“大少爷,总指挥,合同打好了,请两位过目。”
说着,就将一式两份的合同,分别递给了奸商与大冤种。
还附带了从慕大富婆书桌上,拿的两支签字笔。
“不错,效率挺高的。”
宁宴随手翻了翻,一目十行快速扫过后,夸赞道。
你别说,你真别说,国安其他方面一般,但是培养使唤丫头,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朱雀能扛能打,会办事更会来事,说是十项全能也不为过。
用起来很是顺手。
话音落下。
宁宴拿起签字笔,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丢给了过去。
傅远楼望着手中,极其“耻辱”的条约,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签好了。”
随即将其中一份,交给了奸商宴。
整颗心都在滴血。
“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宁宴接过,随手丢在椅子上后,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
傅远楼伸手握了上去,咬牙切齿道。
心不甘情不愿。
七成都被分走了,能愉快才是有鬼了!
“反正那些抄家的钱,最终都是进国库,又落不到你的手里。”
宁宴淡然一笑,熟络地将手搭在傅远楼的肩上,玩味道:“不如下次多嘴硬一会儿,让我拿个八二或者九一.....”
俨然一副无耻之徒,贪得无厌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不要全部?
当然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咯!
毕竟,他又不是半步搬血境,连八珍鸡都打不过的某神王。
既然吃了肉,就得留点汤,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
“明天见!”
傅远楼并不想接话,咬牙道:“走了。”
说罢。
招呼着朱雀,头也不回的离去。
好似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心碎之地。
“那就明天见咯!”
宁宴挥了挥手,笑道。
就在傅远楼二人,刚走出门口之时,正巧与回家的慕大富婆,擦肩而过。
慕云舒快步走到宁宴身旁,笑问道:“今天家里来人啦?”
“笑这么开心,你们明天这是要去干嘛?”
虽然慕大富婆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但却发现双方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就老傅过来找我办点事,想空手套白狼来着.....”
“结果被我狠宰了一笔,大出血咯!”
“哈哈哈哈哈!”
宁宴嘴角微微上扬,摊了摊手,朗声笑道。
慕云舒闻言,微微一怔,诧异道:“占便宜占你头上来了?”
“他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