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腔的声音,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仿佛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柳絮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面色极为古怪。
这真是宁家太子爷,而不是哪找来的戏精嘛?
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当妈的,担心自己女儿被家暴了嘛?
“胡说什么呢?”
“张口就来...”
“恶人先告状!”
慕云舒拽了拽宁宴,娇嗔道。
随即,瞪了一眼。
警告他别演了。
顿了顿,看向柳絮因,又继续道:“妈,你别听宁宴瞎扯,根本没有的事....”
越说越没底气。
慕大富婆罕见的心虚了。
虽然自家狗男人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却说得都是事实。
可明明一直被欺负的是她呀?
就在柳絮因两难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弱势群体?”
“谁?”
“你宁宴?”
“这可是近些年,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没有之一....”
“哈哈哈哈!”
言语之中,是说不出的嘲弄。
堂堂凶名赫赫的京城悍匪,巨贪巨腐的头号苦主,能是弱势群体?
那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弱势群体了....
宁宴撇撇嘴,顿时不乐意了,看着走来的柳方休,开口道:“柳老头,我咋就不能是弱势群体了?”
“你外孙女说东,我不敢往西,只能瑟瑟发抖...”
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身旁的慕大富婆。
言之凿凿。
振振有词。
柳方休听到这话,吹胡子瞪眼,当即反驳:“我家云舒最是温婉....”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倒是你小子什么德行,京城世家谁让不知,谁人不晓?”
“都被霍霍的够呛....”
就姓宁这小子的名声,说得好听一点,叫凶名赫赫,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臭名昭着。
过往那些岁月里,京城上层世家,大半都被他祸害过。
甚至,有些家族连羊毛都被薅秃了....
一老一少,就这问题,斗起了嘴来。
柳絮因拍了拍慕云舒的手,低声道:“看你们相处的这么融洽,妈也就放心了.....”
第一次见面时,柳絮因就认出了宁宴的身份,抱着利用的打算,想借他的手对付慕家。
并不觉得这段婚姻,会长久的维持下去。
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对,这位宁家太子爷产生了感情....
作为母亲只能支持,不过,顶级豪门的媳妇儿不是那么好当的,说不忧心是假的。
唯恐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又无能为力.....
慕云舒笑了笑,看向正在较劲的幼稚鬼。
过一会儿后。
蔺迟悠适时出来打圆场,开口道:“大家别站着了,都坐下入席吧....”
“菜都快凉了....”
宁宴见好就收,将手中的礼物,一股脑塞给柳方休后,坐到了慕大富婆的身旁。
众人亦是列席,开始干饭。
柳方休喝得脸色通红,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宁宴,摩挲着酒杯,问道:“听说慕家没了,是你的手笔吧?”
“除了老慕之外,一大家子人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产业却完完整整,原封不动....”
尽管国安在最大程度上,封锁了相关的消息。
但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柳方休单看事件最终结果,就觉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再加上女儿说过,他的外孙女婿是谁....
答案已然浮现了....
“这叫什么话?”
“说得我跟强取豪夺一样?”
宁宴将剥好的虾,放进慕云舒的碗里,反驳道:“明明就是他们,想让我家舒舒,早点接手慕家的产业.....”
俨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时代在进步,宁某人也在与时俱进。
料理慕家,可是走的合理合法程序,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谁让他们招惹到他的头上了呢?
“这么多年了,你小子真是一点没变....”
柳方休抿了口酒,会心一笑,感慨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宁宴。
能把这些事,掰扯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也就面前这小子了。
相识这么多年,他最欣赏的就是,他的性格与手段....
“谬赞了!”
宁宴耸耸肩,淡然一笑。
说着,张开嘴,接过慕大富婆的牛肉。
柳方休放下酒杯,呼出一口浊气,笑道:“说起来老头子还得感谢你,替我女儿出了口恶气....”
“在江南的地界上,也就你能做到了....”
柳絮因当年在,慕洵修那儿受的委屈,柳方休作为父亲,又怎会不清楚,不记仇呢?
但奈何他是院士,慕流笙亦是院士,由于方向问题,更是略胜一筹,而慕家在江南也是根深蒂固。
那口恶气,就只能忍耐下来....
谁能想到,二十四年过去了,慕洵修那混账东西,会栽在宁宴的手上呢?
也就只有宁家这位,才能做的如此彻底....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可是我老丈母娘...”
宁宴耸耸肩,笑道:“我这当女婿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以前我还惦记着,让云舒闺女做我的孙媳妇....”
谭百潼抿了口酒,看向宁宴,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结果居然被你这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言语之中,满是惋惜。
尽管交情不错,但谭百潼依旧认为,是宁宴糟蹋了这么好的闺女。
毕竟,能跟他们一起学外语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自己那品学皆优的大孙子,才能配得上....
“我家老头子也是这么说的...”
宁宴摘下手套,接过慕云舒递来的纸巾,笑道:“没办法,谁让我家舒舒,就相中了我这牛粪呢?”
“让你家那书呆子,找个墙角哭去吧....”
鲜花不插在牛粪上,还能插在哪儿?
他宁某人可是镶金的牛粪。
这些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就是嫉妒了....
还有老谭那孙子,宁宴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会读书,就是木讷的要死,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这还想碰瓷他媳妇?
“说得我好像眼光很差一样?”慕云舒笑了笑,在桌下轻轻掐了掐宁宴的大腿,娇嗔道。
宁宴咂咂嘴,搂住她的香肩,满脸堆笑,得意道:“没事,我眼光好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慕云舒闻言,莞尔一笑。
蔺迟悠似是想到了什么,关切地问道:“云舒,你这嫁进他们老宁家,规矩挺多的吧?”
“没少受委屈吧?”
在京城工作了一辈子,蔺迟悠很清楚,在这个地界上,家族越大,就越讲究,规矩也就越多。
数不尽的繁文缛节。
若是遇到不好相处的婆婆,就算怀孕了,也得去站规矩。
尤其是宁家还处于最顶层,外表光鲜亮丽,里面的艰辛可想而知....
还不待慕云舒出言澄清,周回率先开口了,“你这老家伙,就是酒喝多了,问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宁家规矩再多,敢用在这小子媳妇身上嘛?”
“也不怕分分钟掀桌子呀?”
对于宁家的规矩,有多少,又有多繁复,周回一概不知。
但他却了解宁宴的脾气。
这是能吃亏的主儿嘛?
蔺迟悠后知后觉,“那倒也是。”
“宁宴最擅长的就是,打破规矩,还有护短....”
“谁敢给云舒脸色看,多半就得挨削....”
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其余众人,亦是默默点头,深表赞同。
“噗嗤!”
慕云舒见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顿了顿,靠近宁宴,压低声音,打趣道:“我发现京城的人,对你的印象都挺统一的....”
“纯粹就是刻板印象!”
宁宴扯了扯嘴角,理直气壮道:“我这人一点都不暴力,最爱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