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林满仓正在家里修理农具,为了过几天锄地做着准备。
村长媳妇看看自家男人,又看看门外,在屋地上转来转去,心里长草了一样,一会儿也停不下来似的。
看她这么走来走去的,林满仓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林刘氏知道自家男人不高兴了,坐在旁边安静了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她又坐不住的站起来走,林满仓干脆啪的一声把修理完的农具扔到地上,“吃多了撑着你了?没事儿去做做针线活,二儿子的衣服你都做完了?”
林刘氏这会儿哪有心思做针线活,她满脑子都是宋灵儿说的那些话,感觉她眼前飞的都是银锭子。
要是真能把连家那个大丫头给弄死,不光是她家的银子,骡子和车,就是她家那个挣钱的买卖是不是也是她家的了!
那样的话,是不是她二儿子不管去哪儿考试都不用为钱犯愁了!
林刘氏满脑子都惦记着钱,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踩在锄头的铁板上,锄头的杆被踩的翘了起来,朝着林刘氏另一条腿啪的一声就敲了过去!
敲的林刘氏嗷的一声惨叫,把林满仓都吓的差点摔倒,林满仓一站稳就破口大骂,“你个作死的婆娘,不长眼睛还是咋的,魂让人勾走了?”
林刘氏已经疼的抱着腿坐到地上,腿骨事生疼生疼的,眼泪哗哗的流,懵头转向的跟自家男人絮叨,“我这不是听宋灵儿说连家那个大丫头鬼上身了吗?”
呲牙咧嘴的林刘氏抱着腿揉着,偷看自家男人铁青的脸,“你说要是连大丫真是鬼上身,她要是没了,她家的钱是不是就都是咱的了?”
林满仓站起来就给了自家婆娘一嘴巴子,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我看你才是鬼上身了,人家给你送来个赚钱的营生,你在背后算计人家,你还是个人吗啊?”
林刘氏被打懵了,她嫁给林满仓这么多年头一回挨打!
林满仓打完骂完,还不解气,围着林刘氏转了一圈,眼神冷的吓人,“我告诉你,我林家虽然不富裕,却不能干那丧良心的事儿,要是让我再听见你背后算计人,别怪我不看往日的情面。”
林刘氏被自己男人的眼神给吓着了,抱着腿不敢出声。
林满仓看她不吭声,就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想再给她一嘴巴,林刘氏一看顾不得腿疼,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打了。”
林满仓这才收了手,冷哼一声,“哼!那宋家的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居然听她胡咧咧,我告诉你,少跟那娘两个走的近了。”
林刘氏这会儿一点儿歪心思都不敢有了,她生怕自家男人又打她,瘸着一条腿就往外走,一出门就看见连漪站在她家屋门口!
吓的林刘氏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又碰着了挨敲的腿,疼的她直哆嗦,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
看见连漪张嘴要说话,林刘氏一个激动差点儿跪下,双手合十不停的跟连漪弯腰点头。
连漪闭上嘴,看了一眼屋里,从刚才的话听来,这林满仓还是个挺正直的人。
连漪看了一眼林刘氏,可惜呀!就是没娶着个好媳妇。
林刘氏见连漪没说话,胆子稍微大了点儿,眼巴巴的看着连漪,朝外边指了指。
连漪转身离开门口,林刘氏踮着脚走了出来,看看左右,拉了连漪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林刘氏就关上门,急切的辩解,“大丫头,我错了,我鬼迷心窍,都是宋灵儿跟我念叨,说你变化太大了,准定是鬼上身了。”
连漪看着林刘氏念叨也不接话,看得林刘氏念叨了几句就觉得尴尬的停下了。
连漪这才笑着挨近林刘氏耳边,“你想过没有,把我弄死了,我连家会不会告你。”
停了一下连漪笑的更甜了,直视着林刘氏的眼睛又道,“你可知道父母不善,作奸犯科,是会影响你儿子的,你二儿子从此就绝了科考的可能了!”
林刘氏猛的抬头,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连漪,连漪淡淡的点头,“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儿子。”
说完连漪推门而出,回头露出一口白牙,“宋灵儿想借你的手毁的可不止是我!”
林刘氏觉得连漪的白牙白的刺眼,她的话也像劈雷似的,劈的她耳朵里轰隆隆直响,直到连漪的身影消失在栅栏门外,林刘氏才浑身无力的滑坐到地上!
林刘氏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若是真的因为她毁了她二儿子科考的路,不用她家男人收拾她,她自己就不会原谅自己!
她二儿子多好,多优秀。
林刘氏猛的抬起头,都是宋灵儿的错!
她不会放过那个没好心眼儿的小狐狸精的!
小狐狸精宋灵儿这会儿正高兴呢!
她坐在自家院里,悠闲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她爹昨天回来买的,据说是府城那边小姐们爱吃的!
宋灵儿喝一口香喷喷的茶水,朝村长家那边轻蔑的瞄了一眼,哼!
林木楠居然不帮她给表哥传话,那她就毁了他,让他再也没法走科考这条路,看他还敢不敢不拿正眼看她。
连漪出了村长家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连家老宅。
连娟已经回来,这会儿正好拿着半个包子跟她奶奶告状,“奶奶,你看看,连漪买了好几个大肉包子,都没给你送来一个。”
连老太太看二孙女说的唾沫都飞出来了,往后躲开了一点儿,等她说完才问她,“你大姐没给我送包子你编排她,那你呢?这么多年,你可有为你奶奶我干过一件事,把你分到的好吃的给过我一个?”
连娟被问的一噎,一口肉包子梗在嗓子眼儿,噎的她直翻白眼,拍拍胸口,好不容易咽下去。
一抬头看见她奶奶严肃的脸,她心虚的不敢直视,“那……那不是孙女没有什么好东西嘛!”
连老太太对这个二孙女很失望,同样是她伺候大的,连漪还小那会儿就总是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
不说连漪就是最小的三郎都知道有好吃的先给奶奶吃一口,这个二孙女却是对别人都很吝啬,包括她这个祖母在内,甚至对她父母都是冷眼相看的。
连老太太看着二孙女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二丫头,你记住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见二孙女还没明白,连老太太无奈的又加了一句,“你大姐是个有本事的,你多跟她学学,总不会错的。”
连漪一进院子就看见这祖孙两个,连漪朝老太太甜甜的一笑,“奶奶,我二叔呢?”
连老太太露出慈爱的笑脸,拉着大孙女进了她的屋,“你二叔去各家转转,看看各家存的菽能有多少,也好算计一下够几天用的。”
连漪回头看了一下连娟,朝她招手,“二妹过来,我跟奶奶说的话你也听听。”
连娟不太甘愿的磨蹭进来,离着两人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一副不愿意挨近连漪的架势。
连漪不管她愿不愿,伸手把她扯过来,“宋灵儿四处败坏我的名声,二妹以为只是败坏我的名声吗?”
连娟不明白的瞪眼看着连漪,“难不成还有我的事儿?”
连漪看向连老太太,连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连娟一眼,“你大姐名声没了,你名声就好了?”
老太太伸手戳了连娟脑门一下,“你个傻货,真是要气死我了,那点儿小聪明都用在跟自家人较劲儿上了。”
连娟还是没懂,不服的抬头,“宋灵儿说的也没错啊!连漪是变得大不一样了,我都觉得她跟鬼上身了似的。”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连老太太气吐血,她伸手就想拧连娟耳朵,连漪拦了一下,嘴角勾起,“奶奶,您说多少她都认为您是偏向我,您就不要管了,名声好坏我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二妹妹以后说亲事的时候会不会顺利啊!”
连娟一听亲事两字瞬间就不好了,她终于意识到连漪名声不好对她的影响了。
她张嘴,想要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几下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急得她眼泪差点儿下来。
连漪见她这样,笑得特别开心,用力拍拍她的肩膀,“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不会因为名声不好对你挑三拣四的。”
连娟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对连漪的幸灾乐祸都看不见了。
连老太太不赞同的拉了大孙女一下,“什么叫你不在乎名声,女孩子名声很重要,那个宋灵儿就没安好心,你不用管了,我找她娘去,子不教父之过,女不好就是她娘的错。”
诶哟这话说的还挺顺溜,连漪看了连老太太一眼,总觉得这老太太不是个简单的人。
连老太太看大孙女眼神贼溜溜的,伸手拍了她一下,“不许斜眼看人,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礼节的。”
连漪立马规规矩矩站好,还露出一个合宜的微笑,笑不露齿,嘴角微翘。
连老太太看着大孙女满意的笑了,“嗯,这才对,在外面还是要注意这些的。”
连漪点头,连娟却只撇撇嘴。
连漪探手把连娟扯了过来,一手扯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脑袋,“想要嫁个好人家你就要把奶奶的话记住了,不然你就只能嫁个土里刨食的,而且,男人还不一定把你放在眼里。”
连娟被拍的头晕脑胀,不过话她倒是记住了,她扭头看着连漪,“你说能嫁个好人家就能嫁啊!咱家就是种地的,不嫁土里刨食的嫁什么人?”
连漪觉得连娟的智商真的不高,她拍拍她的脸蛋儿,“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正在努力的改变家里的境况,如果我成功了,你就可以脱离土里刨食的身份了,现在知道了吗?”
连老太太皱眉看着大孙女,这孩子这动作怎么感觉跟个地痞似的!
连漪回头就看见老太太皱着的眉,她立马收回手,站的笔直,还露出微笑,“奶奶,我带二妹妹去割草,我二叔回来您跟他说,村里的收收就算了,让他别惦记外村的了。”
连娟被连漪拉着出了连家老宅,走的歪歪扭扭,她就想大声嚷嚷,嚷得全村都知道,连漪欺负她了!
她刚张开嘴,连漪就朝她伸出手指,摇了摇,“不要大声嚷嚷啊!注意名声!”
连娟这才想到要注意名声,立马就闭上嘴,不敢嚷了,想扯回自己的手,又扯不回来。
连漪放慢了脚步,拉着连娟往她家走,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说,“注意,咱们是友爱的好姐妹,要保持礼节,抬头挺胸,微笑。”
连娟气的脸色铁青,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称为狰狞,连漪不用看都知道她气坏了,拉了她手腕一下,“好好的一张脸,扭曲成那样怎么看,要微笑哦!”
两人就这么僵硬的走进了连漪家的院子,连大郎好奇的看看大姐,再看看连娟,“大姐,二姐这是怎么了?这脸太难看了,比咱们村最丑的丑婆还难看。”
连娟扭头瞪眼看向连大郎,张嘴就要骂人,连漪一把捂住她的嘴,直视着连娟的眼睛,“别让我听见你骂脏话,不然我抽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连娟被这冷森森的语气给说的后背直冒冷汗,手腕还被捏的生疼,嘴被捂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能说话!
她终于意识到连漪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可能揍她的,这会儿她在连漪手里就像个泥人,连漪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连娟不敢动了,她已经意识到了,她跟连漪比就是自不量力!
她这边不动了,连漪才放开手,看看突然老实了的人,勾了一下嘴角,看来这连娟是个挺识时务的!
连漪捞起背篓,朝连娟努嘴,连大郎心领神会的递上另一个背篓。
连娟,“……!”这姐弟俩个都不是啥好人。
连漪刚要走,连大郎拉了她一下,小声问,“大姐,杂物间那位大叔呢?”
连漪摇头,“不知道,谁知道跑哪儿去了,也许跑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