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此刻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乔星,下去吃饭吧。”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
崇渐知朝床走近,越近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摸索到床头,他摁亮墙上那盏昏暗的壁灯。
开灯之后,崇渐知眼前出现令人震惊一幕,床头柜上放着一枚亮晶晶的刀片,刀片上还渗着鲜红的血。
赶忙回身,发现乔星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伤口,并不深,却不停地流着血。
“你疯了吗!”
崇渐知心中一惊,立马握住乔星的手腕,阻止血再流出来。血将用来堵伤口的卫生纸染上鲜红,一眼望去如此触目惊心。
而受了伤的乔星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头,像被什么附了身似的。
纱布包扎完伤口之后,崇渐知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看着已经沾上血污的床单和枕头,一手握住乔星的肩膀,用的劲儿很大,像要将她肩膀捏碎似的。
“你闹够了没有?现在和我去医院!”
乔星就像魔怔了似的,根本不听他的话,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一直在扣着指甲,刻板动作不停,很机械。
“乔星,我们谈谈吧。”
崇渐知语气放缓,对方却仍旧不为所动。乔星摸出枕旁的遥控器,摁了一下,将电视打开了。
那是一段录播的社会新闻。
讲的是国外的一对姐弟违背伦理产生恋情,最后被父母发现,选择和家人同归于尽,放火一把烧了房子,家破人亡的故事。
乔星在发疯,她将新闻循环播放,是为了恶心崇渐知,他们的事情她都知道。
聂筝做了崇家的女儿,她已经拥有太多太多了。
闻声上楼的聂筝静静站在门口,新闻报道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听到得她头皮发麻,只想拔腿就走。
转身那一刻,崇渐知也将门打开,见她匆匆下楼的背影,叫了声对方的名字。
聂筝凌乱的脚步被那一声呼唤生生截住,她左脚挡了右脚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一只大手却将他牢牢抓住,让他倒回一个宽阔的怀抱当中。
崇渐知并没有提刚刚的事,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嘱咐:“小心点儿,别冒冒失失的。”
说罢,他掏出手机给Richard打了个电话。
“开车过来一趟。”
对方正在酒吧消遣,享受难得的假期,一听崇渐知要自己过去,顿时警觉几分:“怎么了崇总?”
他语气仍旧淡淡地:“送乔星去一趟医院。”
意外的插曲令王妈的生日被破坏。Richard一来,崇渐知上楼去接乔星,对方不去医院,躺在床上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他没辙,只好按住她的腿,将人抱下了楼。
去医院折腾了一宿,他眼都没阖,乔星情绪很不稳定,他怕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只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半夜乔星醒来,见崇渐知趴在他床边已经睡着,这时她手上才终于传来真切的痛,原来痛感也会延迟,在她用刀片划向手腕时,她是麻木的,只觉得愤怒、怨恨。现在这痛终于姗姗来迟,感觉到痛了,或许就清醒了。
可真的清醒了吗?乔星看着身旁的崇渐知,一束月光投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梦幻又不真实。就像一场海市蜃楼,又像场梦,醒了就不见了。
她知道崇渐知对自己心怀愧疚,那愧疚就成了她手中的筹码,她像是找到了开门的钥匙,对自己残忍,就是对崇渐知残忍。
“我好像知道……怎么留住你了。”
在那仿佛无尽的黑暗之中,乔星喃喃自语,最后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深夜,聂筝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摁亮灯后,煤球像往常一样朝自己慢悠悠走过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腿,慵懒又亲密。
聂筝将它从地上一把抱进怀里,小猫在她耳边轻轻地喵了两声,像是知道她有心事,用爪子扒拉两下她的头发,而巧的靠在她脸旁,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出差一周的时间,聂筝此次目的地是内山的雨头村,这里莞香树多,盛产莞香,多为虫漏结香,品质要比崇氏一直合作的生结好上太多,崇氏这些年虽然也有香品生产,重心却不在这上,所以选择的香原材料也多是糊弄。透云以香为本,原材料是丝毫马虎不得,用香之人最懂,原材料不好的香,轻轻一嗅就知道了。
抵达车站,小云和袁野已经在进站口排队,聂筝与两人汇合准备出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车站碰见了Richard。
“你……你怎么在这儿?”
Richard递给聂筝一份早餐:“崇总还在医院,就让我过来送送你,这趟车有八个多小时,还要转四个小时的大巴,崇总说你晕车,上车前一定要吃点东西,我还买了晕车药,你上车前记得吃一粒。”
聂筝接过东西,又问了Richard一句:“我哥那边没事吧?”
Richard知道,聂筝问的不仅是崇渐知,还有乔星。他摇摇头,说:“放心吧,医院那边一切都好,乔小姐只是皮外伤,下午就出院了。”
聂筝点了点头,让Richard赶紧回去,自己便进了车站。
路程漫长,聂筝睡睡醒醒,做的梦乱七八糟,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很困惑,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梦见小时候的事?醒过来又是一阵怅然。
中途乔理打来电话,他并不知道自己出差去了,还约着下班之后一起吃饭。聂筝告知他去雨头村出差的事,他反应几秒,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问道:“是那个几年前因为闹鬼上了新闻的雨头村吗?”
聂筝没关注过这些,挂断电话上网查了查,竟还真是。说雨头村地势低陷,四面被山包围,是属风水绝地,住在这里的村民经常半夜见鬼,连来这里的游都被鬼吓过,说那鬼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还没有双脚,吓人得要命。
聂筝不信这个,只当是奇闻怪事来看,车途中解解闷子罢了。
抵达雨头村已经到了晚上,聂筝让小云提前和这里的村支书联系过,对方知道几人是来看香,已经提前为聂筝他们准备好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