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监控视频,崇渐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乔理,他与聂筝只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几次。
乔理与自己一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帮聂筝逃跑?
来不及再想下去,崇渐知火速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理星楼下。
而此时此刻,聂筝早已经坐上乔理的车,到了对方在安澜雅苑购置的一处私宅当中。
这处房产位置偏僻,他当初是为了安置一个女人。自从那女人离开之后,乔理几乎没有再来过这栋房子。
“你先在这里住下吧,临时身份证办好之后,我让人送你到湛州。”
“不用了,我自己买票去就好,简先生会在车站接我。”聂筝委婉拒绝,是怕再给乔理添不必要的麻烦。
“聂筝,我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和崇渐知认错吧。你现在逃到湛州,哪怕有你那个简先生帮忙,你觉得崇渐知会让你顺利报到,入学么?”
“……他油盐不进。我没辙了。”
聂筝被乔理一下戳中痛处,他说得对,自己被崇渐知找到是迟早的事,以崇渐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脱离他的视线,在湛州上学的。
“行吧,我现在只求,崇渐知不要把火烧到我身上。”乔理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否则我也太亏了。”
“不会的,你是乔小姐的哥哥,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傻不傻?还真以为我那倒霉妹妹有多大的面子?”
“不是吗?”
聂筝语气之间带着些许沮丧,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却被乔理捕捉到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补个觉吧,昨晚都没怎么睡。”
“那个……”聂筝伸手指了指乔理已经结痂的手臂,“这是我家煤球挠的……刚才你开车,我看见伤口又不小心挣开了,要不我帮你消消毒,包扎一下吧。”
乔理原本脚步都迈了出去,见着聂筝那张稚嫩的脸,还有那双……和她七八分相似的眼睛,他还是转身坐回了沙发。
“你这伤口记得不要沾水。”
聂筝推了推发愣的乔理,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好了知道了,别啰嗦了。”乔理如梦初醒,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竟然透过聂筝的脸,看见了另一个人,“我先走了。”
两人刚要分别,乔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震动声在空阔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聂筝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整颗心脏都揪了起来。
果然是崇渐知打来的。
接电话时,乔理用嘴型对聂筝说了句“别害怕”。
“崇总,出差回来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乔理,我的人呢?”
乔理干笑了两声:“我不明白崇总在说什么。”
听乔理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崇渐知也没了耐心,他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两个小时,把聂筝送回来,要不然——”
“要不然?”
“听说乔总一直养在身边的金丝雀跟着别人跑了,要不我派人把她给抓回来,当着乔总的面,把她的皮扒了,你看怎么样?”
乔理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有想到,崇渐知会用那个已经背叛他的女人来威胁自己。
“无所谓,随你。”
乔理将电话挂了,整个人早已经魂不守舍,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怎么了?”
“……没事。”
乔理宛若被人拿了七寸的毒蛇,他不甘心被崇渐知如此威胁,那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更令乔理觉得耻辱,可到了这节骨眼,他又不得不……被他拿捏了住。
——安澜雅苑,你来接人吧。
将短信发送了过去,乔理心中已经乱作一团。
偏偏聂筝又好死不死地对他发问:“乔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保持沉默。
帮了她吗?乔理一阵心虚,自己不仅没有帮到她,还很可能将她害了……
没过多少功夫,宁静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崇渐知来了。
聂筝一下警惕起来,看着乔理恍惚又心虚的神情,她的心沉入海底。
门被一脚踹开。
男人满脸的怒气几乎遏制不住。越过乔理,他一把钳住聂筝的胳膊,几乎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将人给硬生生地拖走了。
“我不回去!”聂筝不死心,竟还手脚并用挣扎了起来。
“聂筝!你别逼我。”崇渐知眼眶发红,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微微地颤抖,他已经无暇顾及身旁还有外人,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出言警告,“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好了好了,崇总,你——”
“我的家事,希望乔总不要掺和。”崇渐知斜睨了乔理一眼,那眼神满是警告意味,十分骇人,“我们的账,之后再算。”
说罢,崇渐知紧紧握着聂筝的手腕,将对方连拖带拽地带离了乔理的房子。
大门被紧紧摔上,嘭地一声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眼见着聂筝被带走,乔理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愧疚之感……聂筝回去,免不了又是被崇渐知折磨,低头看了看被包扎的手臂,他长久无言。
为什么要帮聂筝?乔理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因为聂筝和那个女人太像了。
崇渐知嘴里跟了别人的金丝雀,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姚冉。
聂筝长着一双和她很像的眼睛,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于是他忍不住接近她,默默关注她。
聂筝并不是姚冉,乔理分得清楚,却也觉得自己悲哀,即便是只和姚冉有几分相似,乔理都没法对聂筝放任不管。
他陷得太深了。
……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原本沉闷的下午。
房间内一片狼藉,聂筝紧紧缩到椅子上,像是怕极了眼前的男人,从头到尾一声都不敢吭。
“聂筝,你觉得离开了我,你会过得更好吗?”
崇渐知满目通红,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的语气却仍旧冷静。
太分裂了。
聂筝越发觉得这样的崇渐知太可怕,因为她不确定,此时的男人是否还有理智,或许他早已经无法控制那股怒火,在下一秒扑过来咬死自己也说不定。
“回答我!”
“你一直说离不离开的……我们是兄妹,是亲人,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把我每时每刻都拴在你的身边,让我做你的傀儡吧……”
而且……你真的需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