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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蓝玉宝刀未老啊

    送走方孝孺,陈景恪和朱雄英返回皇宫。

    一路上朱雄英很少说话,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回到住处,他才问道:“景恪,那个人权和剥削,到底有什么深意啊?”

    陈景恪并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说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多看,多想,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答案的。”

    朱雄英很不满这个回答,但他也知道陈景恪既然这么说了,是肯定不会再回答了。

    只能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因为宋室暗弱,对外争战不利。”

    “学者们为了排解心中的忧愤,只能选择麻痹自己,所以才有了理学和心学。”

    “为何方才又将宋朝的虚弱,归结于儒家的怯懦呢?”

    “打压兵家,不是宋太宗定下的国策吗?”

    陈景恪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思片刻才说道:

    “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宋儒和宋室算是互相成全了。”

    “宋室暗弱,怕武将造反选择打压武将。”

    “而儒家,作为统治学派,选择了与宋室苟合。”

    朱雄英更是疑惑:“学派不就是应该为帝王服务的吗?他们这么做有什么错?”

    陈景恪摇摇头,说道:“错,大错特错。”

    “学派的建立,不是为了服务帝王,而是为了解决社会矛盾,建立一套新的社会秩序。”

    “服务帝王,只是顺带为之罢了。”

    朱雄英明显很不认同,这个答案。

    学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君主至高无上,怎么到伱这里就显得这么不重要了?

    陈景恪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你必须要承认人力是有限的,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之人。”

    “君王就一定能认识到世界的问题在哪?他们的对世界的认知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的想法,就真的适合当时的社会情况吗?”

    朱雄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陈景恪继续说道:“君主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都懂。”

    “明君是什么样子的?”

    “能做到,将专业的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去做,就是明君。”

    “汉高祖不用比韩信更懂用兵,他只要知道韩信会用兵就足够了。”

    “汉武帝也不需要懂打仗,他只需要知道卫青霍去病会打仗,就能扭转汉匈局势。”

    “同样的道理,君主不一定非要了解社会的矛盾在哪,也没必要一定知道解决的办法。”

    “他只要能判断出谁的分析是对的,谁的思想能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正如他和朱元璋。

    很多矛盾朱元璋也没有发现,是陈景恪帮他做分析,告诉他矛盾点在哪里。

    然后再告诉他,该如何解决。

    朱元璋需要做的是,判断陈景恪所说是真还是假。

    “历朝历代的有为之君,莫不是如此做的。”

    “所以,真正的先贤不会苟从于君主。”

    “真正优秀的学问,也不是为了迎合帝王而创造的。”

    “能解决当时的社会矛盾,能富国强民,才能称之为优秀。”

    “就以诸子百家为例,没有任何一家是为了迎合帝王心思创建的。”

    “所有学派,都是先贤观察当时的社会情况,进行总结,最终得出的重建社会秩序的方法。”

    “诸子百家的先贤,是拿着自己的学说,去游说列国君主。”

    “这个国君不愿意相信我的学说,我就去找下一个游说。”

    “没有任何一个国君愿意采纳,我就在民间传播自己的学问。”

    “没有任何一位先贤,会为了屈从国君而修改自己的思想。”

    “包括汉儒,他们也是针对汉朝当时的情况,自我完善。”

    “只是恰好他们的思想,符合汉武帝的需求。”

    “所以才被选中,完成独尊儒术的霸业。”

    “在这一点上,宋儒可以说丢尽了先贤们的气节。”

    “他们不是从社会角度出发,提出能改变虚弱现状的富国强民之策。”

    “而是选择屈从君王,为了迎合君王需求而修改自家思想。”

    “甚至为了迎合君主,创造出了很多祸国殃民的思想。”

    “倒也不是没有真正的大儒,范仲淹和王安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就发现,宋朝的问题是来自于制度上的,试图改革。”

    “然而最终还是被儒家自己人给打倒了。”

    “之后的宋儒们,就再也不敢从制度上解决问题。”

    “反而将问题归结于人心坏了,开始搞内卷,试图从人心上解决问题。”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制度的缺陷导致国家积贫积弱,民不聊生。”

    “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又怎么可能有那个心情,去搞什么内心建设?”

    “这不就是缘木求鱼吗。”

    这话是有点大逆不道的。

    如果是刚入宫那会儿,陈景恪是绝对不敢说的。

    现在也不过是仗着有了点重要性,和朱元璋也比较熟悉了,才敢说一下。

    但也只敢浅浅的说一下。

    老朱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不高兴,不会拿他怎么样。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存在。

    夏商周、秦汉隋唐……几千年的历史,数百位君主。

    这些君主,曾经都认为这个世界没了他们不行。

    可事实上呢?都化成一抷黄土了。

    所以,真正优秀的学派不是为了服务君主,而是为了服务江山社稷,服务于华夏文明的。

    但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敢说这话,估计离暴毙也不远了。

    所以这番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朱雄英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所以君主最重要的,不是做事的能力,而是用人的能力。”

    陈景恪点头道:“对,事必亲躬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人陷入更大的困顿。”

    “还有句话叫‘君不与臣争功’。”

    “并不是所有人为官,都是为了荣华富贵。”

    “有些仁人志士,是怀揣富国强民的梦想出仕的。”

    “也有些人是想一展胸中抱负,实现人生价值。”

    “所以君主就要给他们,施展才华的空间。”

    “否则,仁人志士就会闭门不出,甚至转投他人。”

    “唐太宗用兵能力不可谓不强,可他登基后,除了晚年征高句丽,就再也没有带过兵。”

    “为何?”

    “因为他手下有一群能征善战的大将,他要是还亲自带兵,就会抢走这些大将施展才华的空间。”

    “那些大将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定然会不舒服。”

    “所以,他不再统兵作战,甚至很少干涉前方大将的决定。”

    “但这无损于唐太宗的英明,反而让他受到更多人的敬仰。”

    “君主最大的权力,不是他比别人懂的多,而是他拥有决定权。”

    “他可以决定由谁挂帅出征,也可以决定谁来担任哪个职务。”

    “放之学术界也是一样的,最终选择用哪一家的思想,也全在于君主的选择。”

    “君主选择谁,谁就能大放异彩。”

    “但作为优秀的君主,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选。”

    “而是选择最适合当前国情,能让国家变得更强的那一家。”

    “宋室恰恰相反,他们没有选择最合适的,而是选择了最符合自己心意的。”

    “结果就是,真正有本事的被打压了,剩下的全都去学腐儒那一套了。”

    “所以,宋儒和宋室算是相互成全了。”

    这一番话,算是为之前的那一番话找补了。

    强调了君主选择的重要性。

    但也不能算全错,也确实是宋室的选择,导致了理学和心学的大兴。

    最终天下不是理学门徒,就是心学的门徒。

    到了明朝照搬程朱理学,更是规定了科举只能考程朱理学。

    理学的地位更加稳固。

    虽然中后期出了个王阳明,将心学的地位无限拔高。

    但他的心学只过了五六十年,就被后人给弄的不堪入目了。

    李贽这个心学大家,须发都白了,还流连于秦楼楚馆。

    美其名曰,吾心即宇宙,我等心学门徒就要率性而为。

    呵,心学成了放纵自己的借口。

    国家出问题了,问他们怎么办。

    人家直接来一句,人心坏了,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再问就是,世道乱不乱自有其规律,我们不应该干涉。

    到了明朝末年,心学就已经臭大街了。

    只能说,制度烂了,想靠扭转人心来改变世道,纯属扯淡。

    朱雄英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治国真难啊。”

    他毕竟年幼,再加上对陈景恪的信任,纵使觉得这番话有点违背常理,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陈景恪还是很欣慰的,言传身教了这么久,朱雄英的三观比老朱正常多了。

    朱元璋怎么说呢……在很多时候,完全可以将朱重八和朱元璋,看做是两个人。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这番话传到朱元璋耳朵里,会不会引起他的震怒。

    结果风平浪静,朱元璋什么都没说。

    这让他放下心来。

    也大致摸清了朱元璋的底线。

    皇权和宗室。

    这两点算是朱元璋的的逆鳞了。

    在他活着的时候,是坚决不能碰的。

    别的地方,都可以尝试改一改。

    包括学术思想方面。

    这就让陈景恪放心多了,以后可以稍稍放开一些手脚了。

    至于皇权这个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动手脚。

    宗室制度,倒是可以等老朱走了之后,改上一改。

    天下养朱的局面,是定然不能再出现了。

    ——

    《华夏简史》定稿,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大家也都很好奇,这本书到底编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一开始,朱元璋对《华夏简史》并不是特别重视。

    书编写完成就可以,谁还敢反对大明是天下正统咋滴?

    前几天陈景恪提出的,圣贤庙计划,让他改变了对此书的看法。

    必须要推广,还要大力推广。

    所以,他当朝宣布,此书刊印天下,所有读书人都要学。

    以后科举殿试,有可能会从这本书里选题。

    如果他说在乡试、会试增加相应的考题,肯定会有人反对。

    但殿试本就是皇帝举行的加试,只确定名次,不刷人。

    出题也全看皇帝的心意。

    所以群臣倒也不好说什么。

    但殿试会考相关内容,就已经足以促使读书人去学了。

    当一本书成为科举必考科目的时候,它的推广效率简直超越了时代。

    在极短的时间里,这本书就传遍了大明一十三省。

    而且这本书还不只是在国内传,大明的一众藩属国,以及内附的番蛮部落,也都在疯传。

    藩属国对华夏支脉的身份,自然是非常认同的。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荣耀。

    以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华夏后裔自居。

    谁要是再骂他们是蛮夷,他们就可以用这本书来反驳。

    所以,这本书在各藩属国流传的也很快。

    尤其是贵族群体,几乎做到了人手一本。

    又因为这本书的流传,在藩属国的权贵之间,开始流行模仿汉人的穿着,给自己取汉人姓名。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内附的番蛮关注此书,则和切身利益相关。

    很多部落都只是名义上内附了,实际上朝廷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

    不给户籍,不分土地,不允许进入城池……

    可以说,限制是非常多的。

    他们希望这本书出现之后,朝廷能重视这个问题。

    最好能解决他们身份的问题。

    不过眼下朝廷是没空关心这个问题了,改革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实在无暇分心。

    最有可能关心这个问题的陈景恪,也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儿。

    不过读书人群体,对于《华夏简史》还是有一点抵触的。

    竟然将我们与番蛮相提并论,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但这种抵触情绪并不多,只有一点。

    尤其是得知,科举殿试要考相关内容,这一点抵触情绪也很快就消失了。

    对此陈景恪并不觉得意外。

    节操这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很重要。

    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哪有眼前的利益重要。

    眼见各项计划进展都比较顺利,他也终于决定,重建算学小圈子。

    这一次他的借口是研究形学(几何)。

    不过还没等他行动,就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天朱元璋找到他,说道:

    “景恪,蓝玉的两个妾室被查出有喜了。”

    陈景恪不禁咋舌:“两个?永昌侯宝刀未老啊。”

    朱元璋忍俊不禁,道:“蓝玉送信到宫里,说是请你去他府上,为两个妾室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