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京城的四喜班算半个皇家班,想必行头一定精美绝伦,不知道跟这远宁县比起来会怎么样。”俞红豆一脸畅想的模样。
心里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这几年真是过的太顺当飘了,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俞红豆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明知道眼前这位是皇帝,还敢在他跟前刺探?
“四喜班是成王府上分出去的,专为京城的权贵人家唱戏,行头自然都是上好的。”安和帝看着小丫头一脸天真,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成王是安和帝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弟弟,没什么实权,只喜好享乐。
俞红豆见自己成功忽悠过去,暗中松了口气。
目光所及刚好看到右前方的戏台,惊讶的张大嘴巴,磕磕绊绊的问道:“四喜班的行头比这还贵重?”
“…”安和帝也看到了,有种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那戏台之上,正唱到皇贵妃进宫之前那一折。
皇贵妃家中乃世家出身,不想女儿给人做妾,哪怕那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给她说了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
这会皇贵妃之母正在劝女儿,场景自然是皇贵妃的闺房。
闺房的场景搭建就是寻常的布景,可贵妃她娘用来说服女儿做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的道具却让人惊叹不已。
那是一套凤冠霞披。
凤冠是纯金攒的金丝编造的,上面装饰着双龙四凤,工艺的精巧且不说,只说上面镶嵌的珍珠和宝石,个个都有龙眼大。
这还不是最稀奇的,那套正红宫锦的喜服才是重中之重。
前朝规制,正红宫锦只能三品以上诰命才能使用。
民间虽然说是婚嫁之日可以越制,可正红宫锦这玩意儿是有钱也没地方买的宫中御赐之物。
这套凤冠霞披比安和帝大婚时皇后那一身还要贵重华丽。
安和帝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这一折戏跟四喜班不一样,四喜班要顾及京城的御史和皇后,这一段只用红布盖着一套凤冠霞披走个过场。
而在这里,好似特意为了显摆一般,台上两个丫鬟特意把喜服凤冠拎起来绕着戏台走了一圈。
金灿灿的凤冠上宝石和珍珠交相辉映,在灯光的映射下似把人的眼都晃花了。
号称一寸锦一两金的正红宫锦上满绣了龙凤,亦镶了珍珠宝石,端得豪华万分。
俞红豆没得到安和帝的回答,却得到了她爹小声许愿:“爹将来一定让我的宝贝女儿穿上这身出嫁。”
回神的安和帝无语的看着俞三郎,再看看一脸感动的小丫头,含糊地嘀咕了一句:“想得挺美。”
俞松恍惚的听见了,在安和帝身后斜了他一眼,他妹妹天生一品的命,就是皇帝也无法逆天之意,他且等着个看这位的笑话。
……
到了戏台便看到了办流水席的彭家。
彭家的仆人笑脸相迎:“您几位是外地来的贵吧?”
“怎么看出我们是外地来的了?”俞三郎不解,这彭家的仆人眼力这般厉害么?
彭家仆人笑:“好叫老爷知道,您几位这样的人才,如果是本地人,我家老爷必定早就相交了。”
另一个仆人接话:“我家老爷最喜欢交朋友。”
“贵可要留下墨宝?”仆人有分寸,只闲聊两句以示尊敬,便直切主题。
“我也可以留吗?”俞红豆举手相询。
“当然,只要几位贵愿意,乃是我彭家之幸。”大概是有人去禀告,一个白白胖胖身穿绸缎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
刚好听见俞红豆的话,挂着笑拱手与俞三郎等人见礼。
“鄙人彭冠林,在彭家行四,跟诸位贵见礼。”
寒暄了一句,彭冠林引手把几个人带到了留墨宝的地方。
“此乃我家父辈为祖父祈福所设,因家中长辈皆喜好交朋好友,乡亲们也给面子,所以我们彭家才如此张扬的办个席面,主要是想回馈大家的厚爱。”
彭冠林很会说话,指着足有十余米长的书案,谦虚且又骄傲的解释着。
“倒也是件美谈。”安和帝不反感,甚至对彭家还有了那么一丝好感。
活到八十,家里还有钱,摆个流水宴又没狗眼看人低,有什么可指摘的。
安和帝第一个走上前,端详了一下书案上长长的卷轴。
卷轴上大大小小的寿字写得良蔫不齐,有风骨不错的,亦有歪歪扭扭的,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这位伯伯,我听说写的好的,会额外有礼赠送是吗?”俞红豆想着来都来了,莫不如争个纪念品回去。
“是的小姑娘,若是出类拔萃,我家曾祖还会亲自接见,并送寿桃哦。”彭冠林看到俞红豆执拗的样子失笑。
这小丫头是不是有点太过自信了。
“好。”俞红豆点点头,也不管安和帝他们,看了看书案旁放置笔墨的案几,寻了一根毛笔,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行动之间,一个头顶南上不老松,中有仙鹤衔芝,下又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寿桃,连画带字的“寿”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小姑娘真是厉害!”
旁边早有看热闹的,见俞红豆小小年纪不怯场,拿起毛笔就写的姿态还担心了一下,结果见到这个“寿”,不禁人人拍手称赞。
“不错,我也来凑个热闹。”安和帝看到俞红豆这个似画非画的寿字,顿时有些眼馋,手也跟着痒了。
他拿起毛笔思忖了一下,中规中矩的写了一个草书的寿字。
俞松俞三郎各自写了一个,不算出彩,但比起纸上其他人也算出色。
彭冠林看到俞红豆落笔的时候便知道这行人一定不简单,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进去禀报了。
待俞三郎落笔完毕,内宅又有人出来迎接,亲自捧了俞红豆画的“寿”字,引着俞家人跟安和帝进了内院。
从大门口到内宅,俞红豆见了十余个绿色的光柱,心中咋舌,这彭家可真是牛气。
可这一路的赞叹都不及她站到正堂,看到正堂中央那块地砖上幽幽漂浮着的签到地点时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