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屈膝，要么滚蛋。
二者择其一。
这样的决定，让沈岩修行之心破碎无遗，诸多同道之眼下，他被迫屈膝于他人之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往后他在云川城还有何颜面立足？
他这修炼者的尊严，又该如何保全？
“万执事，您……”
沈岩还想恳求宽恕。
然而，万海并未胆敢代为斡旋，言毕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沈岩的肩头上，直让他翻滚倒地。
“让你选你就选，若是你自己不愿做出选择，那便由我来替你抉择……”
万海冷哼一声，“只要你肯跪地磕头，尚可在商会中苟延残喘。若被驱逐出去，仅凭你胆敢触犯凌真人之事，我万海一人之力，足矣令你在整个云川城寸步难行！”
“你……”
“你相信与否？！”
沈岩哪敢不信，云川商会底蕴深厚，背后更有张国公这位仙缘显赫的大能撑腰。
对方只消一句话，他沈岩便无法再在此地立足。
“那、那我向凌真人磕头赔罪……”
“抱歉，我已改了主意。”
面对沈岩投来的恳求目光，凌佳语气平淡地开口：“若真心悔过，便褪去衣物，在商会门前跪立三个时辰。”
“如此要求，对你而言，并非难以做到吧？”
“……”
沈岩彻底愣住。
脱衣下跪已是奇耻大辱，竟还要在商会门前示众三个时辰？
万一真的照办了，那么他沈岩必定会在当地的坊间传闻中成为笑柄！
届时，全云川城的百姓都将见识到他的丑态……
他又如何能在云川立足呢？
“凌……”
“凌真人！”
沈岩咽了口唾沫，果断双膝跪地，艰难爬至凌佳面前：“弟子知错！弟子知错了！请您……”
“在我面前，不存在讨价还价的可能。”
凌佳平静地回答。
瞬间，沈岩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怎地，沈执事，你还在顾虑那所谓的颜面不成？”
此时，万海见沈岩犹豫不决，顿时讥讽道：“可在你向凌真人提出无理要求时，我可未曾见到你顾及过我们商会的声誉啊。”
“现在才懂得怕丢人现眼，晚矣。”
此话一出，沈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更加尴尬不已。
而一旁躺着的地上的修士苏晖，则彻底傻眼了。
“我……”
过了片刻。
沈岩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弟子犯下大错，甘愿受罚！下跪磕头，褪去法袍……”
“弟子认了！”
话音刚落，他蓦地睁眼，迅速开始褪去身上的法袍。
眨眼之间，他身上只剩下一条内甲，甚至连鞋子和袜子都被尽数褪去。
苏晖瘫坐在地，目睹这一切，震惊无比：
“沈执事，你这是……”
“你还有脸跟我说话？！”
他刚一张嘴，却引来沈岩的雷霆之怒。
如果不是这个苏晖修士执意要让陆家那位后辈付出代价，他沈岩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都是这个苏晖惹的祸——
“你也给我褪去法袍，我们二人一同下去跪着！”
话音未落，沈岩不容分说，便也将苏晖扒得一丝不挂。
就这样，瞬息之间，两位修士光着身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翠霞缭绕的运城仙商阁门前，两位赤身裸体的修士赫然双膝跪地，引得过往的修炼者皆瞠目结舌。
“善哉，此乃何等法术演示？”
“噫！左侧那位似乎是我识得的人物，没错的话，应当便是运城仙商阁的堂主之一……”
“竟有此事？！”
一时之间，行人议论纷纷，纷纷围聚过来一探究竟。这一幕荒诞景象，令诸多早已对沈崖、苏辉心存不满的仙商阁弟子暗自窃喜。更有甚者，已悄然取出法宝摄录符，将此景如实记录下来……
“凌真人，实属抱歉。”
待人群散去后，万海引领凌佳步入内室，并满面愧疚地言道：“弟子确实不知陆家与真人有所关联，但既已知晓，今日之内，陆家与仙商阁间的灵材交易款项，定会完成手续交接！”
“除此之外……”
“敢问，弟子是否有幸邀请凌真人共赴一宴？”
言语之中，万海面容谦恭，谨慎问道：“毕竟今日之事，亦是弟子管教无方所致。张前辈未加责罚，弟子不敢忘恩负义，还需向凌真人表示一番感谢之意……”
“张前辈未曾责怪于你，是你平日尚有恪尽职守之处。此事与我无关。”
凌佳淡然回应，“至于共餐一事，倒也无妨。”
闻听其应允，万海欣喜不已，连忙点头称是：“谨遵凌真人雅意，必当感激不尽！”
……
陆家府邸中，陆文祥正凝神思索着凌峻提供的秘境开发计划。陆安然也在一旁出谋献策。
此刻，一阵急促的传音符波动传来。
“安然，你的传音符。”
王雨在一旁坐着，随手将正在吸纳天地灵气恢复中的陆安然的传音符递了过去。
陆安然接过后，片刻间便欢欣鼓舞地道：“果真？！”
见闺蜜这般兴奋，王雨不由得好奇问道：“发生何事了？”
“仙商阁那边通知我说，交易手续已然办理妥当，我们的灵材款项已经顺利通过审批了！”
陆安然满脸喜悦地回答。
手续竟然这么快就办好了？
此话令陆文祥不禁挑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狐疑道：“我们还未着手办理手续呢，怎的这么快就都完成了？莫非，又是凌峻从中斡旋？”
“定是凌峻所为无疑！”
陆安然笃定地答道：“之前凌峻就说过，万堂主也有意向投资他的秘境计划，定是他帮我们疏通的关系！”
然而，王雨却轻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安然，你想过没有，也许这次仙商阁的事情并非凌峻促成的。”
“不是凌峻？”
陆安然秀眉微蹙，“如果不是凌峻，那又会是谁呢？总不至于是……”
“万一是凌佳暗中相助呢？”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一提及凌佳的名字，陆安然断然否定，冷声道：“凌佳只会坏事，怎么可能由他促成此事？再说了，他只是个凡夫俗子，如何能接触到修行界的上层势力？要知道，仙商阁背后可是有着张大国师的支持！”
那并非凡夫俗子所能触及的高度，你了解么！
王雨再次轻眨仙瞳，此后并未再度开口，但她内心深处已悄然泛起了淡淡的欣喜之意……
安然，安然啊，这正是你所不屑的机会啊。
我已然警示过你，待那时，你切勿怨我取而代之……
周围的气息逐渐转为压抑而凝重。陆安然想起了凌俊，又想到了凌佳，心中又不由得把二人进行一番比较。
越比对，越是烦躁不安。于是，她又一次拿起手中的灵机，开始浏览些玄妙的影像记录。
运城仙讯：两名赤身修士于运城商会门前虔诚叩首，引得众多过往修士驻足观看！
这……
浏览不多时，下翻之际，陆安然发现了一则震惊世人的消息视频。
她惊疑道：此情此景，究竟为何？
此人我在修炼界的商贾情报上见过，似乎是运城商会的财务执事。
王雨凑近一看，也不禁为之动容。
财务执事竟然会在商会门前赤身叩首？！此般景象，实乃罕见至极！
兴许是凌俊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呢？你刚才说是商会财务执事没错吧？也许就是他在刁难我们陆家的修炼资源事宜！
陆安然略加思量，不由愤愤而言。然而旁边的王雨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显然并不符合凌俊的作风，倒更像是……
咳，我去外间打个传音符。
王雨随即起身，走出静室，取出随身携带的法器通讯珠，拨打了一个刚刚加入其中的新联系人。
随着几道轻微的法阵波动之后，通讯珠中传来一道冷峻的男声：何事扰我清修？
那个……并无紧要之事，只是想问你此刻正在何处修行？
王雨掩住通讯珠的传送口，低声回话。
此刻，在天恒仙楼的顶峰贵宾阁内，凌佳正优雅地夹起一片海参送入口中，一边品尝一边淡淡地道：正在与人共进膳宴，哦，提及此人，安然你应该也认得，他姓万，名唤万海……
万海？！
听见这个名字，王雨顿时身形一震。
果不其然，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