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替嫁王妃凰谋天下 > 执念(二)
    她迟疑了片刻,还未说完,只见魏垣双手掩面,发出一声沉重叹息,声音也变得颤抖;

    “惦念了六年,我等着回京城,就是为了娶她怎么办”

    纾雅眸中的光亮沉了下来,喃喃道;

    “人之情感,纷繁复杂,谁也道不清。可若是不说,也不代表问题就消失了,姐姐有相爱的人,我能做的是成全她们,而不是劝她和一个虽然爱她却不是她所爱之人结为夫妻。”

    他仍掩面,不置一词。心中愁绪让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理清词句,才开口道:

    “肃州日子难挨,若非有牵挂,我只怕会疯,如今那点虚幻的支撑也没有了”

    他在京城住过,也在肃州住过,可最终哪儿都不是他完整的家,所以他心中早有执念,盼望着与那位有些情谊的女子组成一个新的家。

    魏垣从未说起过他对玉翘的情意,总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顺其自然的样子,可情绪到了极点,还是忍不住一吐心中郁闷。

    他有许多事情纾雅未知,不过如今明了的是,他的内心,与脸不同。

    “你很爱姐姐纾雅不知大人是因何一往情深以致将姐姐放到情感寄托的高位,只知道心中支柱可以是鬼神、可以是律条、可以是物品,但不能安放在某个不相关的人身上,人都是会变的,白头为虚妄,不如将那种爱给予自身。”

    魏垣将双手放下,露出一张怅然若失的脸:“你不也为了你姐姐,牺牲自己”

    “我是为了不被送到别家做妾,大人这边占了些情分,终究好说话”纾雅应答,她还未见过完全无私的人,至少如今还未见过。

    他垂眸,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纾雅;“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反而带来许多伤害,你与我签下契书,不到一年,便要再次归去,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为什么要应对,我若没找到所爱之人,我就不嫁。”纾雅不以为然,她只想与亲人相守,若再做做自己擅长的事,已经足够,最重要的还是对自己好。

    手臂摇晃间,袖口掉出一块令牌,正是从凤仪宫出来时皇后所赠,纾雅将其拾起,晃到魏垣面前;

    “大人看这令牌,皇后娘娘说卢修仪之事若有进展,便可凭借此令牌入宫。”

    听她解释,魏垣像是提早知晓般,毫无波澜,片刻后挤出一丝冷笑:“能得皇后赏识,看来你也不必担心未来之事”

    纾雅见他似乎没那么难过,心中松快许多,接着解释道:

    “那倒没有,纾雅知道若非有大人从中打点,我哪儿能如这般随意出入。”

    虽然是一句类似奉承的话,但魏垣还是听进了心里,明明两人都还不是很熟,可魏垣每每与之相处,却没有那种生人间的隔阂感。

    “你看,笑了!”纾雅捕捉到他的眉梢趋向平缓,嘴角也微微抬高,打趣道。

    被她一激,魏垣果真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很僵硬,像是脸上的肉许久未动,被嘴角连带着牵出两条浅浅的沟壑。

    果然比垮脸还难看。

    他在马车中算是宣泄了些情绪,回到府里不再是那样怅然若失的样子,一入府,便迫不及待去了长公主那儿,像是要谈些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魏垣从碧落阁出来,想邀纾雅寒暄几句,面上似乎还带了一丝喜悦。

    可纾雅已有些许困意,听说有事,与侍女端了椅子正在院子中闲赏圆月,不时还会冒出几个呵欠,直到他来,才勉强起身。

    “我打算请示陛下,延后回肃州。”魏垣走到纾雅身旁,轻声细语道。

    纾雅揉揉惺忪的眼睛,有些不解,多留在京城几日是为了什么?半晌,才恍然大悟:“真的?”

    “或许能抵过一年之期,你不用再跟我去那边。”魏垣补充,迟疑一瞬:“高兴吗”

    “嗯!”纾雅困意顿时消去了大半,眼中冒出点点星光。

    这段假婚中最困难之处便是远上西北,若他摆平了这个问题,岂不是皆大欢喜?

    纾雅还止不住笑意时,却瞥见魏垣自腰间取下一只香囊,那是他常常佩戴之物。

    他打开香囊束口,再从中掏出一颗宝石坠子,纾雅还在疑惑他要做什么,只见魏垣挥手一掷,便将那颗宝石坠子往水池中扔去。

    这颗坠子,原本是他帮助韦家之后,玉翘所赠,被他视作信物,这么多年一直珍藏在香囊之中。

    如今发现一切不过水月镜花,这“信物”便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当纾雅看清那颗坠子的样式,困意瞬间消失,思绪一下回到少时。

    那是魏垣离京前不久,纾雅才十一岁。

    许久未生事的生父再次造访,想带儿女回柳家,但多次遭拒。生父便设计让家丁守在纾雅看灯会回家的路上,伺机抢夺。

    可那日灯会玉翘还邀了魏垣与许玦,十四五的魏垣已经出落得十分高挑,轻松从柳家家丁手中抢回被绑走的纾雅。

    那时的纾雅不像今日般豁达,事后想要答谢恩人,也只得托玉翘以书信告知,并附上自己手中最珍贵的宝石坠子。

    “诶!等等!”

    电光火石间,她来不及多想,随坠子抛出的方向奔入池中。

    幸亏水池不深,只漫湿裙摆,不过淤泥有些厚,若力气太大坠子沉底那就得费些事了。

    纾雅盯着落水处,好在没陷进去,从泥沼表面摸出了它。

    “别扔,多贵啊”她将坠子放在水中涤荡一番,拿起端详。

    这一幕过于迅速,看得魏垣目瞪口呆;“你这是”

    语罢,纾雅回望魏垣:“是我送给你的呀,大人若不喜欢,还给我可好?”

    是时,纾雅拖着满是污泥的裙摆从水池中爬起,见魏垣若有所思地愣在原地,她示意道:

    “大人忘了吗,你回肃州之前,柳家人当街抓我,是你解了围,我这才托姐姐写信致谢,这坠子便是夹在信纸中的”

    他当然记得,只是许多年过去,竟一直动错了心思。他以为玉翘赠他琼瑶,已是表明心意。

    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难以置信,像是信仰在一瞬间坍塌。

    纾雅将坠子举到他面前,那颗宝石在两人目光中点处借着月光幽然生辉。

    顷刻间,纾雅感到手臂被用力一拽,回过神来时,已落入魏垣怀中,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衣裙污了,我带你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