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透过窗子,照到还在昏睡的少年身上,耷拉在发鬓两侧的粉色狐耳被阳光覆上一抹金光。
张起灵倚靠在床头,轻声翻阅着方才从街上买来的报纸,时不时的给少年掖一下被子,静静的等待着少年醒来。
过没多久,身旁少年嘤咛一声,睁开双眸,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蛄蛹着往张起灵的方向蹭了蹭,直接拱进男人的怀里,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声。
少年软着嗓子道:“哥哥,嗓子痛,腰痛,哪都痛。”
张起灵轻叹了口气,放着报纸,将少年搂在怀里,伸手在少年的腰肢上,不轻不重的按着,手法日渐熟练。
随后又开口问道:“要喝水么?”
程霁晃了晃脑袋,将头埋得更深些,抗拒着面对这已经不太能见人的世界,道:“都怪你。”
“嗯,怪我。”张起灵从善如流。
“……”如此诚恳又敷衍的认错让少年一时有些语塞,把昨天哭天喊地时脑海里编纂出来骂人的话通通都忘了个干净。
“再睡会?”张起灵哄着少年,轻声商量道。
少年将埋在神明腹部的头恋恋不舍的拔出来,摇了摇头。
他没忘如今他们身处的险境,再不动身恐怕都要来不及走了。
少年挣扎着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昨夜的疯狂。
嘶———
到底是哪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清心寡欲,不懂情爱的神明的?
站出来,保住剩口气。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不懂节制就算了,还有这种特殊癖好,他的狐狸尾巴昨天晚上都要被盘包浆了!
程霁在心里正骂骂咧咧,突然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程霁抬眸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回去,将张起灵一早就放在一旁的上衣拿过来,套到身上,阻隔了那炙热似火的目光。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狐耳和九尾收回去。思索着,少年催动血脉之力,将身体恢复成原先的模样,这才长舒了口气。
两人都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时,已经到了下午。
程安看到门开就迎了上去,直挺挺和张起灵撞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这只小麒麟态度好了不少,路过他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的点头给他打了个招呼。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看着在张起灵后面出来的程霁,扭捏着以一个略微怪异的走路姿势,慢吞吞的走出门,程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在程安走过去想要扶住自家少主时,张起灵又折了回来,俯身将在后面磨洋工的少年直接横抱起来,撂下一句跟上,便大步往外走。
只留下怀中的程霁和身后的程安,两脸懵逼。
说是离开,但三人其实并没走多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程霁的诡道只有在附近才能确保准确无误,他已经放了几个探路的怨灵在昨天他们住的旅店附近,按照程霁对那个符文的了解,他不会感受到符阵的消失,但会一直感知符文最后出现的位置。
昨天他们从张家古宅出来,那个符文的主人必定会有所察觉。
而且按符文的最远距离,那个人一定离张家古宅不远,也离他们昨天居住的旅店远不了哪去。
守株待兔是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程霁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刚蹲第二个时辰,就有个身穿白衣,佩戴面纱,分不清男女之人预定了程安昨夜留宿的房间,径直走了进去。
程霁眯起眼睛,在心里细细的思索能与这副面孔对得上号的族内人的人名单。
逐一排除,因为很多神山的秘密和保护机制只有族内直系血脉才能知晓,所以来来去去的筛选,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无论身型还是资质都与之相对应上。
可程霁他并不能开心起来,因为他猜到的这个人,是他的阿姐,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在看到那个白衣人从旅店中出来,程霁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起身追了上去。
张起灵刚才就察觉出少年似乎对这个人很是熟悉,但他没跟上去,这是小骗子的家务事,在少年没有主动开口前他不会轻易过问。左右以他的能力,单凭一个人还奈何不了他。
程霁一路尾随,一直追到了林间的一个木屋前。
看屋前的一些陈设,那个白衣人应该不是在这里久住。
程霁没有进去,而是在木屋之前站定,静静地等着白衣人出来。因为他知道,白衣人已经知晓了他的到来。
果不其然,白衣人推开大门,眸中满是平静:“没想到,你竟然真活过来了。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程霁攥着拳开口,声音满是干涩:“为什么?”
白衣人冷笑:“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随随便便的得到你们想要得到的,而我呢?费尽千辛万苦,到头得到的只配做你的衬托。”
“你出生就是天之骄子,血脉浓度最高,又随随便便自学了一身本事,你生来就被冠少主之衔,而我只能倾尽所有去用禁术去填补我血脉浓度上的空缺。”
“就连那个信物阿爹都只会想着还在沉睡的你,容不得我觊觎半分。”
白衣人越说越激动,见程霁已经认出了她,便不再遮掩,扔下碍眼的白色面纱,露出少年熟悉的容貌。
他猜的没错,正是他的阿姐,程淑虞。
程霁原本还保有的一丝希望随着白衣人的声声痛斥而破灭。少年难掩眸中的哀伤,字句泣血:“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和看着你长大的亲人!”
白衣人轻笑,笑容却不及眼底:“那又如何,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如愿当上族长之位。哦忘了告诉你了,你被换给他们,供给他们做长生永生实验这个提议还是我给他们的。你还别说,我挺满意的,最起码你这几千年没有在我面前碍我眼,我才好实施我的计划。”
“还有你那几个走狗,也都被我扔去供那些男人享用了,只能怪那些人运气不好,就活了程安一个。”白衣女子说的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少年如坠冰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女人有些不耐烦,程霁才轻声开口:“所以,你筹划的这一切,你成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