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坐在位上无语了好大一会儿。
而后才阴恻恻地开口:“我还未答应要去吧?”
“陈姑娘回帖问都有谁,她向来与京中权贵不熟,若是没有其余相识的姑娘,她不便前往。”
聂文勋转着指尖的茶杯,话说的不太经意,似乎只是无意间嘀咕。
若是陈意礼不去,那程京鹤当然也没有去的必要。
他当即便说:“陈姑娘说过小年夜庙会与京妤有过一面之缘,京妤去了,她自当有相熟的姑娘。”
程京妤:“不去,我近来不爱出门。”
“你从太子落马后便在府里闷着不出去,难不成是有什么心事?文勋太子也是好心,你出去逛逛,春日里的景可别有一番风味呢。”
聂文勋也帮腔:“是啊公主,你不是还想找回手、呃丢的东西么?”
谁知他这句之后,程京妤果然侧目过来,噙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笑容。
聂文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几次推拒,或许不过是为了套话。
“你果然见过我那东西,”程京妤道:“你想要做什么?”
“反正东西不在我这,你若是要,得自己亲自去。”
程京妤大约能猜到捡了她手帕的人是谁了。
大狱里她就遇见过两个人,那个魏长明和傅砚辞。
但是傅砚辞为什么要让聂文勋来找她去跑马?
一想到傅砚辞,她就觉得有些微不自在。
“话我已经带到了,郡主和少将再商议一二?明日一早,长崎河岸恭候。”
直到聂文勋的车驾走远,程京鹤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是被聂文勋拿来当他妹妹的鱼饵了。
“他是真心请我们去跑马?”
程京妤也不知道傅砚辞要做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论是上午在大狱相见,还是明日的跑马。
她都不是很想见傅砚辞。
一想到夙乙说自己那夜又哭又闹,她就感觉难堪。
而且,一开始重生的时候,她只将傅砚辞当成了救命稻草,那时候觉得傅砚辞若是肯娶她就好了。
或者不愿意娶,肯接受她的投诚也好。
不论如何,能给程家谋一个未来最终的出路,那就是好的。
但是现在她不敢如此笃定自己还是这个想法了。
当换了一个角度看傅砚辞,他就如同一个强大的神佛,会令人不自觉地神往。
尤其是,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时候。
程京妤能清晰地从胸腔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若是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程京妤简直可以说是白活两世。
她还没那么迟钝。
但是喜欢上傅砚辞,是一件比对付萧蘅还要危险的事情。
尤其现在,一切形势都还未明朗,萧圣高对程家虎视眈眈的时候。
她颇为心烦地道:“我不知道。”
“萧蘅落马,于我们而言虽然没什么,但是我本也不觉得他适合当太子,何况他与娇娇做出那样的事来。”
程京鹤看的见程京妤这阵子的情绪,显然没有往日的活力。
而他又想不到程京妤为何会这样。
只以为她与萧蘅确实有些情谊,在为他伤怀。
所以就算不是因为陈意礼,他也希望程京妤能出去散散心。
就当是为了她自己。
程京妤抿唇,她没在意程京鹤在想什么。
但是聂文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躲下去就怂了。
怂不是程京妤的风格。
原本只是一场跑马消遣,活生生被聂文勋弄成了一场春日宴。
原本来的人也不多,至多几个世家公子。
但是因为程京妤要来,程京鹤要来,姑娘少了又说不过去,聂文勋只好一通请。
席子也是临时设的。
还托了京都有名点心师傅,将各地闻名的果点都做了一遍。
不得不说聂文勋确实会选,长崎河岸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场。
三月草长莺飞,正适合跑马。
程京妤到的时候,已经到了颇多人。
车夫替她挑起车帘,下马的程京妤今日一身骑装,腰封勾勒的细腰盈盈一握。
这是授封公主后,程京妤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
已经到场的都围过来,对她见了礼。
“和硕公主金安!”
程京妤的目光只专注眼前:“都起来吧。”
在场近十个贵公子们,不乏有曾经觉得程京妤傍着萧蘅的。
但是这次萧蘅出事,程京妤的头衔更进一步。
已经无人敢轻看她,问安的态度都带着恭谨。
聂文勋作为‘东道主’早就到了,他原本在与傅砚辞说话,此刻也迎了过来。
“公主今日这身,当真飒爽利落呢。”
程京妤微微一拜:“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边的程京鹤也拱了个手,但是目光却在四处找人。
随即他锁定了一道盈盈温婉的身影,双眸一亮,忙走过去。
程京妤跟着一望,陈意礼依旧是从前那副样子。
明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令人一看就觉得她是在笑。
非常赏心悦目,难怪哥哥如此倾心。
借着这个动作,刚好将在场的人都巡视一圈。
几个姑娘家程京妤不大认得,都是脸生的。
聂文勋这个人的交际能力当真不容小觑,来西楚短短时日,他竟然能请来这么多人。
再往右看,傅砚辞身边站着两个人,萧逸和唐未央。
萧逸在说话,颇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
而唐未央则嘴角挂着笑,低声安慰。
只有傅砚辞像个局外人,不知道他在不在听,眼睛落在近处的一株花上。
花上黏着一只蝴蝶。
他今日也是骑装,一身月白,白鹿皮靴裹着修长双腿,腰封似乎是一副用金线勾勒祥云图。
整个人落拓俊朗,在在场的众多人当中,抓人眼球。
他今日还特意带了唐未央,看来对唐未央是真的上心。
突然,像是感知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的,傅砚辞突然抬头望了过来。
程京妤猝不及防,根本没来的及收回眼神,就这么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砰。
砰砰。
程京妤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变大了。
她几乎是仓促地撇开眼,想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可是脚下竟然是一个碎土坑,差点踩空没站稳。
腰上迅速多了一双手,将她一抱,稳稳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