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头皮一阵发麻,只得掀开车帘。
原本打算偷偷从侧门进去,不惊动她爹好了。
这个阵仗,她爹定然已经知道她的小动作,会把她往死里打的。
那车夫人还怪好的,给程京妤拿来了马镫,扶着她下了马。
程玺早已听见声音踱步而来,两边的百姓也纷纷围了过来,全都神情激动地望着程京妤。
而后激动的神情变成了空茫,震惊,看戏,暧昧。
程玺在离程京妤还有两步时,张开了手——
“爹!先说好打人不打脸!”程京妤还没理解百姓那些暧昧的眼神,先抱头求饶:“我错了!”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而是被卷裹在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程玺一身军士之气,身体硬邦邦的,但是属于父亲的胸膛坚实可靠。
程京妤莫名鼻酸。
或许是真让老爹担心了,为了确保这事不会走漏任何风声,也为了让老爹不会对程娇娇母女心软,她愣是没有留下线索。
不过原本以为这事最多在仙女山上就结束了,哪成想自己还有被掳走这回事。
“回来了就好,”程京鹤的语调很是激动:“没事就好。”
可是四周的议论声又响起了。
“有人看见这辆马车,是从西陇街驶来的!”
“西陇街不是最多妓/院么?”
“不会公主真是从那地方出来的吧?她脖子上那道痕——”
“我看很有可能,虽然这命是保住了,但是在外宿了一宿,这清誉可不见得还”
“唉,到底也是被太子和那庶女陷害的,少说一点!”
程京妤心头的感动飞散一空,她刚想质问这些人嚼的什么舌根。
但是程玺动作显然比她更快,她被拎着耳朵抬起头,入目就是颈侧那一块紫色的牙印!
程玺的脸色才刚刚变好,他方才只顾看程京妤没事,完全没注意这个细节。
而今一看,这牙印处处透露着怪异!
谁还没有年轻过,当年程京妤她娘的脖子,他也——
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什么!
“程、京、妤!你给我老实交代,谁弄的?!”
他犹如一个白菜被野猪拱了的农户,自己辛苦种的白菜,无端端被糟蹋成这样,是个人都得疯!
“谁、什么?”
见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的脖子,程京妤莫名其妙地摸了摸。
她起床时只来得及穿戴好,那间房里也没有铜镜。
大概是被太多双眼睛盯着,脖子上某一块有些痒。
她抬手覆上去,又有些刺痛。
连着唇上也感觉有点细微的疼痛。
——咬的?谁咬她?
但是看四周暧昧的目光,她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那就太傻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她捂紧脖子,脑中奋力回想了一下昨夜。
没有印象,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谁,到底是谁啊?
程京妤第一个想法是完了。
第二个想法是傅砚辞知道怎么办?
第三个想法是不能坐实被人嬉笑的罪名!
“我自己弄的!”她吼出一声。
周围二百双眼睛明显充满了怀疑。
还是程京鹤护着亲妹妹,将她拉过护在背后,道:“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若是真发生过什么,京妤也不会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
“咦?”众人发出疑问。
“咦什么?”程京妤从哥哥后面钻出来,抛开心虚,理直气壮的很:“昨天在山贼窝里受了伤,恰巧伤有些像牙印而已,也值当你们大惊小怪。”
她说完,手也不捂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反正什么也没有,本郡主在玉香楼里睡了一夜,玉香楼的玉珠可以作证。”
幸好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才敢如此坚定地反驳。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昨夜到底是哪个小犊子,最好不要让她抓到!
对了,夙乙呢?
程京妤问:“看见我那个侍卫了吗?”
恰逢夙乙拎着春华从高处飞下来,轻功盖世,平稳着地,将春华推给了程京妤。
“郡主呜呜呜!您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春华了呜呜呜呜!”
春华一落地就抱住程京妤的腰,哭的泣不成声,凄惨至极。
她被吓坏了。
昨天她只是想去给程京妤熬个解酒汤,可是熬好的时候,天都变了。
山寨已经人去楼空,一个山贼都没有留下。
就连郡主也不翼而飞了!
春华慌的不行,摸着陌生的山路下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找。
可后面就入了夜,她走了好久也没有走回燕京城里。
这一路还摔了无数跤,差点被夜半觅食的豺狼抓走,差点就死在路上了。
天亮了以后,夙乙才找到她将她带回来的。
“呜呜呜呜哇!郡主呜呜呜呜!”
看来是真吓坏了,埋在程京妤怀里哭的气都得喘不过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主子怎么会有事,乖啊,待会给你买饴糖。”
程京妤自己脑袋都打结呢,还得哄着小姑娘。
“程京妤,”程玺冷声一喝:“你给我进来!”
他方才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却阴恻恻地看了半晌。
程京鹤要护着妹妹他不管,程京妤要在人前扯谎他也不管。
但是闺女是他生的,程京妤装的再像,那点心虚他也看得分明。
休想骗他!
“散了吧!”程京妤朝这群人扫了一眼:“若是乱嚼本郡主的舌根传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人耳朵里,本郡主定然亲自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她说的是傅砚辞。
众人立刻理解:“明白明白,决然不能传到文勋太子的耳朵里!”
程京妤:“你们——”
程玺怒吼:“程京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