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脑袋里的一百只麻雀吓飞了。
她缓慢地抬眸,撞进傅砚辞幽深的黑眸里。
少女的皮肤瓷白,鸢尾和配饰,脸上身上的每一处颜色都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凑近看会发现,程京妤有一对莹润小巧的耳垂。
耳垂因为要与舞衣相配,此刻戴了红色绸缎的耳饰。
但是这里显然更适合戴玉,暖色的红玉,会更衬她的颜色。
程京妤问她跳舞好不好看,傅砚辞说不出违心话。
就是好看。
但他不愿在程京妤面前表露,那会显得他输了一头。
他们这场博弈里,他输过,不想输第二次。
而现在——他覆上手去,在她耳垂上轻捻,触手细腻,令人不忍释手。
程京妤楞楞的,就觉得傅砚辞凉凉的手让她脸侧的温度降了不少,很舒服。
她想着,甚至偏头蹭了蹭。
她如果清醒,就会发现傅砚辞的眸因为这个动作幽深了不少。
但她本能地觉察到危险,推着傅砚辞的手要退开。
已经晚了,傅砚辞扣住她的后脑,抬掌将她晶亮的眸子盖住。
人随着俯下,唇贴在程京妤的唇上。
就算程京妤醒过来又开始作妖,那也没关系,他习惯了。
是她送上门的,他不是君子,没有一忍再忍的道理。
何况少女的唇如沾了花蜜。
甜味窜入口舌。
放开的时候,程京妤小脸透红,憋着气一般小喘了两声,程京妤目光更迷离了。
傅砚辞声音微哑:“蘑菇会有记忆么?”
晃了晃,程京妤似乎是真站不稳了,她没搭话,直接往前,栽在了傅砚辞的怀里,合上了眸。
睡着了。
傅砚辞环着她,恨不能将人扔在地上。
但是随即,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傅砚辞抬眸看去,夙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墙边,睁着眸子看他们。
这个眼神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
傅砚辞冷声:“过来带走。”
颇有股翻脸不认人的阵仗。
夙乙踱步上前,接过程京妤,那张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温吞吞地说:“刚才聂文勋来过,萧蘅也来过,仪妃也派人来问了,春华快急死了。”
幸好程京妤知道交代他守着,他以程京妤要在看脚伤为由,全都挡回去了。
傅砚辞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锭子,扔给夙乙:“把嘴闭紧。”
夙乙知道他不是指让他不要对外说刚刚发生的事,而是不要对程京妤复述这件事。
毕竟喝醉了,幸好未必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夙乙握着这沉甸甸的金子,拒绝和接受的心摇摆不定:“那我怎么说?”
“那是你的事。”
夙乙将金子揣怀里,背起程京妤就要走。
“等等,”傅砚辞又扔了个东西过来,扫了一眼程京妤的脚,没再说话。
将人带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春华。
春华吓死了:“郡主怎么晕了?!”
“她只是睡着了。”
宫宴差不多就要散了,大殿门口立了一群人。
萧蘅首先迎上来:“京妤喝多了?她往常歇脚的宫殿已经整理开了,把她给本宫,本宫带他回去。”
夙乙一躲而过:“她要回府。”
萧圣高正在李德全的护送下要回他的寝宫,见此喝道:“把京妤送回府去。”
看着程京妤的背影远去,萧蘅眼底划过深沉的阴毒。
凭什么父皇要阻拦他娶程京妤。
凭什么程京妤看不上他?
打扮成这样跳舞,从前自己几次游说程京妤跳舞,她都不肯。
聂文勋一来她就跳了。
还画了从未见过的妆容。
她本就比程娇娇长得好,一打扮,就更让人移不开眼。
若从前不是那副傲慢的性子,若不是母后不喜,他当然更想要程京妤。
程京妤你想嫁给聂文勋,想得美!
以为攀上了高枝,可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他眼神中的阴晦越发似毒蛇,裹挟着程京妤的背影。
而后一道声音传来:“他们都散了?皇兄你怎么杵在这??”
一回头,萧逸跟在聂文勋身边,不知从哪儿回来。
其实他们是出去找程京妤的,聂文勋说宫宴无聊,邀他去看看醉酒的程京妤。
可是人没找到,回来宫宴都散了。
聂文勋朝着萧蘅的视线处看了一眼:“郡主原来已经回来了啊。”
他说的颇有几分夸张。
“聂文勋,本宫警告你离程京妤远一点,”人都走了,萧蘅毫不掩饰自己对聂文勋的敌意:“她只能嫁给本宫!”
“萧太子好大的自信,不过我看郡主对你无意吧?”
“你别以为为你画了个花跳了个舞,京妤就是心悦你了,她不过是想引起本宫的注意,毕竟她与本宫青梅竹马。”
这话说的大言不惭,连萧逸都忍不住张大了嘴:“皇兄你——”
可真是满腔自信啊。
今日梅园那事,皇后摆明了算计程京妤。
他皇兄一句维护都没有,被父皇骂两句就怂了,还妄图程京妤对他有意呢。
聂文勋也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那太子殿下尽管博取郡主欢心。”
正说着,傅砚辞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聂文勋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哟,傅殿下也没走呢,一晚上不见人。”
原本觉得傅砚辞离席的时候神色不大好看,这会儿却不见沉郁了。
萧逸走近他:“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没事吧?不过你脸色不像有事,诶你嘴唇怎么这么红?”
傅砚辞抬眸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呵,谁知道是不是躲在哪里找了什么宫女私相授受去了,他那亲娘不就说是宫女上位么?想来大靖人都好这口。”
萧逸不余余力的奚落。
这话粗鄙不堪,听起来羞辱意味极强,不止萧逸,连聂文勋都蹙了蹙眉。
萧逸向来是和事佬,正要说话。
但是聂文勋先他一步开了口:“太子说起来头头是道,倒像是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