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闺臣一个人,每天要给独孤长风的那百多个小弟准备两餐,忙的不可开交,在请示了栈的甩手大掌柜叶某某后,龙门栈变成了学子饭堂,并不对外营业,连过路的军队斥候都被挡在了门外。
独孤长风现在的生活很滋味,羊不需要他这位大将军亲自放了,自有小弟代劳。
每天就是在露天私塾读书,然后骑着他的追风宝马,带着那个叫做胡儿的漂亮小姐姐在草场上驰骋。
最后,再耍一套人人必须拍手叫好的枪法。
王可可活的也不错,这个老顽童,都几百岁了,童心一点儿也未泯灭,整天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在一起玩闹,一点没有当长辈的样子。
这个塞外土城,以前总是沉寂的如一坛死水,自从龙门栈的主人回来之后的这三天,这座土城多了几分活力。
又是一个黄昏,独孤长风揽着胡儿,从追风的背上越下,指挥着手下的小弟,将日渐稀少的羊群赶到羊圈里。
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拖着一个沙地耙犁,耙犁上放着一个大坛子。
这两个少年跑的飞快,大坛子的阿巴只能阿巴阿巴的叫着,看样子被颠的不轻。
好多孩童在栈门口排队领着饭食,这一次他们每个人果然都带着一个陶罐,是用来装羊肉汤的。
徐夫子不必排队,秦闺臣早就给他的那份弄好了。
一小壶酒,一大罐羊肉,考虑到这老爷子的年纪大了,牙口不好,秦闺臣今天没他准备生硬的馕饼,而是六个白面馒头。
徐夫子接过,依旧是那句:“谢谢夫人。”
然后,转身朝着土城走去。
来到住处,远远的便看到黄昏夕阳下,自己的孙女的脑袋,从土洞的布帘后钻出来。
徐夫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的孙女似乎很害怕阳光,整天都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土洞里,土城里的百姓,似乎从没有见她出来过。
不过,也绝对没有人去看望她这个病人。
这是乱世,管好自己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谁也不会像龙门栈的那个二傻子败家子那样管其他人的死活。
徐夫子笑着摇晃着手中的食物,很是和蔼。
孙女伸出脏兮兮的手,将那罐子羊肉与馒头都接了过去,很快,布帘后面的土洞里,就传出了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
徐夫子坐在洞口前的一张小小的板凳上,看着夕阳的余晖。
他有些感慨的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当这片美丽的夕阳落下后,整个世间都会被黑暗所吞没。”
布帘后,传出了孙女的声音。
“可是,天总会亮的呀,日月交替,生命轮回,这本就是宇宙永恒的奥秘。”
徐夫子微微点头,道:“是啊,不论多久的黑暗,总会迎来曙光。阳光终究会重新泼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哎,不说这个了,我发现龙门栈里的生活的那几个人很奇怪。”
孙女道:“是挺奇怪,我听城中人说,龙门栈里的小公子,是一个败家子,只要给他放羊,每天都有石屋,连中午的午膳他都是他负责的。世间怎么会有会如此傻的人?”
徐夫子道:“那不是傻,那是善。你以为那些食物是给放羊的孩子的吗?
他们是在救人,只是找了一个败家子的借口罢了。”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既然是在救人,会有好报的,来世一定会投一个好人家。”
徐夫子道:“他们的来世会怎样,我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不是凡人,而是修真者。
我今天特意找了个机会,试探了一下独孤长风。
发现他手中的那杆霸王枪,竟然是神器级别的法宝。
后来我借口惩罚他,打他掌心,我握住他的手时,发现他体内虽然真元不足,只是人类修真者第四层神海境界,但是他体内非常的纯净,几乎没有杂质。
很显然,有高人在用非常高明的手法,帮他洗髓炼体。
我今天还发现,他竟然懂得阵法,对阵法的领悟虽然不高,但是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他甚至已经能用石头布置八卦阵,困住百只山羊,令人惊叹。”
布帘被掀开了,一双有些发绿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
“洗髓法,神器法宝,还懂得阵法,看来龙门栈的主人真的不简单啊。”
徐夫子道“我打听过了,龙门栈的主人不是那个姓王的老人,也不是那个姓秦的夫人,而是一个姓叶的年轻人,长风称他为叶叔。
据说此人话很少,以前每天都坐在西面的沙丘上,或者坐在龙背山上喝酒。
不过,他出手狠毒,龙门栈门口木架上的百多个骷髅,都是被他所斩。
这三天来,此人并没有出现,听长风说,明天他的叶叔会回来。
我觉得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我想让他给你看看……”
“爷爷,我都死心了,你还没有死心吗?你觉得他能医治我吗?”
“但凡有一线机会,都不应该放弃。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如果再得不到医治之法,你们会死的。”
徐夫子的话中充满着伤感。
而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男子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道:“你们消失了十年,原来是躲在这个地方啊。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有找到医治小怪物的方法吗?”
徐夫子看到面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华丽丝绸衣衫的绝美少年。
少年俊美的几乎有些妖异,腰间佩戴着一个龙形玉佩,手中摇晃着一柄画着大牡丹的折扇,看起来有些庸俗。
当看到这个俊美少年时,徐夫子的表情大变,立刻站了起来。
他吃惊的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俊美少年合上恶心庸俗的牡丹花折扇,用扇骨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道:“你忘记了吗,我和这小怪物脑袋是相通了,在方圆五千里范围之内,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只是她感觉不到的我气息罢了。
徐夫子,才十年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名动天界与冥界的儒家大师徐丘人吗?”
徐夫子哼道:“老夫确实过的不如意,但尊者您过的也不见得比老夫好到哪里去吧。
老说听说九年前鹰嘴崖大战,六大军团全军覆没,七星山大战天人六部死伤大半,这些年你龟缩在南疆十万大山里不敢踏出南疆一步,如此狼狈不堪,好意思说老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