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相识了,一群人围在一起也不客气,拉过谢承胤就开始推杯换盏。
但谢承胤并不是来喝酒的,他没法拒绝沈诏言的邀请,上来走个过场罢了。
沈诏言看到谢承胤上来,眉间的冷漠褪去了半分,带上了鲜有的温和笑意朝谢承胤走来。
压下谢承胤拱起的手道:“表弟来,我带你认识个人。”
说着就拉着谢承胤走到了萧定炎面前。
萧定炎本是坐着,看到二人朝他走来,便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俊秀挺拔的站在那里,活像一棵松柏。
萧家是二皇子沈诏言的舅舅家,萧定炎和沈诏言是表兄弟,但萧定炎少在东都,所以和沈诏言并不见得多么亲厚。
但他的父亲命令他多与二皇子交往,尽管他不喜欢这酒楼里的风气,也不得不来。
“阿炎,这位是永定侯府的谢承胤,你叫他阿胤就可以。表弟,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兄萧定炎。”
萧定炎和谢承胤两一对视,都不曾先开口。
萧定炎性子过于清冷,不擅交际,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结交谁,除了沈诏言。
谢承胤看着萧定炎那张脸,暗暗的捏紧了袖子下的拳头。
看着互不理睬的二人,沈诏言略感惊奇,但是他是要拉拢他们二人的,可不是让他们结仇的。
想到这,沈诏言从桌上拿过两个空酒杯,有眼色的人立刻端了酒壶斟满酒。
左右一杯分别递给萧定炎和谢承胤,“既然都认识了,也都是我的亲人,一起喝杯酒吧。”
萧定炎接过酒杯,眉头微皱,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倒是谢承胤,端着被沈诏言放进手里的酒杯没有任何行动。
看到谢承胤接过酒杯并没有喝,长平伯次子姚善凑了过来,“怎么不喝啊,小侯爷是不满意这酒还是倒酒的人?”
旁边成武侯三子,也就是那个倒酒的人程枫,拍了一下姚善的脑袋,“说什么呢,我倒的酒怎么了,阿胤,快喝呀,萧大公子都喝完了。”
沈诏言也看向了谢承胤,眼神里满是疑惑。
但谢承胤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喝这杯酒的,因为曾经犯过的错,是不能再错第二次的。
谁都知道这杯酒的含义,在场的人都是沈诏言的人,喝了这杯酒,谢承胤也是沈诏言的人了,或许他不喝,别人因为他和沈诏言的亲戚关系,也会默认他是沈诏言的人。
但是,谢承胤是要拒绝的。
他缓缓的抬起手,然后准备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大声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谢承胤,不屑与萧家,不屑与沈诏言为伍。
手缓缓的抬起来了,但是突然就空了。
一只白皙的手从众人眼前一晃,那杯酒就从谢承胤的手中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众人的目光随着酒杯的移动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不知何时上了楼来的晏辞。
晏辞一手端着酒,平静的眼眸深不见底,她一仰头,那杯被谢承胤端了半晌的酒就进了肚。
“咕噜”一声,不知是谁咽了一口口水,在这猛然安静下来的场合格外的清晰,也让众人稍稍回神。
谢承胤最先反应过来,空空的手让他有些讶异,看到是晏辞,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她喝了。
跟他可没半分关系啊。
沈诏言看着突如其来的女子眼神微变,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寻了一处便坐下了。
一边的姚善却是喜笑颜开,漂亮的女子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备受关注的,更何况这个姑娘,勇气可嘉啊。
“这位姑娘不是方才在下面那位吗,还以为走了呢。既然姑娘来了,再多喝几杯吧。”
说着手下飞快的又将酒杯续满,满眼期待的看着晏辞。
原本只是想替谢承胤解个围的晏辞,看着满满一杯酒,恨不得立马泼回倒酒的人脸上。
真是给你脸了。
但她知道,在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她一个尚书之女惹不起。
忍着厌恶,她再次一饮而尽。
喝也喝了,面子也算给了,暗里偷偷扯了扯谢承胤的袖子,示意离开。
刚放下酒杯,又一杯酒就被送到了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姚善挤到了晏辞和谢承胤中间,硬生生将谢承胤挤到了一边。
“姑娘真是豪爽,来,这杯我陪姑娘一起。”
一杯要递给晏辞,一杯端在胸前。
很显然,方才晏辞连饮两杯的行为取悦了他,在他看来,不拒绝就是接受。
更何况,他堂堂伯府的嫡子,跟她尚书之女喝酒,也是极大的脸面了。
这回晏辞没有接,眼神冰冷的看向姚善,“我不喝!”
被猛然拒绝,姚善脸上的笑突然就挂不住了,随后周围传来的哄笑声让他隐隐有些发怒。
二皇子还在,他自然不好当场发作,但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威胁之意,“晏姑娘是吧,这么不肯给面子吗,一杯酒而已,要是不喝,可是不好出这间屋子。”
话不凶,也不尖锐,就是配上他不要脸的语气,让晏辞立刻就想说:我倒要看你怎么不让我出这间屋子。
萧定炎站在旁边,晏辞就在他的跟前,他低头间,就看到晏辞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上挑的眼尾仿佛带了红意,要哭了吗?
“啪!”的一声,姚善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是一惊。
接着就听到一个娇软的女声道:“哎呀,不好意思呀公子,我手滑,摔碎了呢。这酒是喝不了了。”
眼睛眨呀眨,里面全是无辜,姚善被打碎酒杯的气顿时堵在了喉咙里。
坐在一边的沈诏言蓦然失笑,“算了,一杯酒罢了。”
谢承胤拉过晏辞,脸上神色复杂,他是真没想到晏辞竟然这么直接。
本想着等她被姚善逼得走投无路向他求救的时候,他再站出来,替她挡下这杯酒。
可她自始至终就没看他一眼。
切,女人!
怕再待下去晏辞再做出出乎意料的事,谢承胤赶紧向众人告辞,拉起晏辞就下楼去。
不知晏辞什么时候顺了个酒杯拿在手里,刚走到门口,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屋里的人惊了又惊,唯独姚善,气鼓鼓的也想摔个杯子出出气,但一想到晏辞连摔两个杯子,他也摔,岂不是他一个男人和个小女子一样。
只能恨恨的将杯子捏在手里。
可惜杯子不是棉花,不能被他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