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见伊森突然发起呆，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不会打扰对方。
可是她很清楚伊森想干什么。
估计是在想怎么阻止鸢尾会。
可这会得罪很多人，因此她并不想伊森干这事。
“伊森，你是在想怎么阻止发行纸币吗？”索菲亚最终还是开口了。
伊森看向索菲亚，轻轻点了点头。
“纸币发行涉及很多，并不是简单替代金属货币这么简单。
其中的基本原则与逻辑，极其复杂，一般人根本弄不明白。
我也不想说了。
可几个可能出现的问题，必须弄清楚。
首先，他们发行的纸币是纯靠信用，还是与金币挂钩？
他们怎么保证货币的稳定性？
他们要怎么保证货币供应与需求平衡？
最后是货币政策是否透明？
这一切都关乎马罗城每一个人的利益，因此我必须慎重。”
索菲亚能听懂伊森话里的每一个字，可是将它们连起来，居然不能理解其背后代表的意思。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不懂伊森所说的话，这让她对伊森刮目相看。
想来应该是伊森考虑的更长远吧！
虽然不能理解伊森所说的意思，但以索菲亚想来，纸币无非就是金币的替代品。
纸币标注的金额就是兑换金币的量。
只不过是换了个形态，但却将大大方便日常生活。
整个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至于风险？
就算纸币信用崩塌，对她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因为钱的主要作用是交换物资，其实那些金子本身与那些纸币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人们赋予它们用处而已。
就算没了金子，不照样生活？
也就是说，如果纸币信用崩塌，对于拥有物资的人，至多造成财富缩水，并没有多大的风险。
要是硬说有风险，那风险全在那些平民与商人身上。
想到这，索菲亚就明白伊森为什么要阻止鸢尾会发行纸币了。
“伊森，那些平民和我们没有关系，没必要为了他们得罪人！”
听到这话，伊森顿时皱起眉头。
“得罪人？
这是得罪人的问题吗？
索菲亚我问你，做为鸢尾会创始成员之一，劳森家族知道鸢尾会要发行纸币吗？”
说到这事，索菲亚面色一冷。
因为事前，他根本就没听说过。
也就是说，鸢尾会将劳森家族踢出了局。
这也是她之前表情冰冷的原因。
只是后来，她发现无法阻止这事，也就看开了。
但索菲亚看开了，伊森可看不开，自嘲道：“看吧！我们劳森家族作为创始成员，居然都上不了桌。
你去得罪谁？
你又去维护谁？
他们怎么想的关我们屁事？
你要知道如果真的发行了纸币，那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说别的，我就和你说一点。
只要他们发行纸币，并且顺利，到时所有地区的金子，都会流进那几个上了餐桌的人的口袋里。
而他们的代价，仅仅只是几张印刷精美的纸！
或许你觉得金子没用。
但金子有没有用，不是你觉得就行了。
这东西使用了上千年，所有人的心里都认同它是钱，它能买东西。
如果纸币信用崩塌，纸币买不了东西，但金币依然可以。
换句话说，只要不上桌，每个人都有风险。
得利的永远只有上桌的那几个人。
我们凭什么替他们买单？
而且，金融风险还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风险，反而来自你看不起的那些平民。
一旦纸币信用崩塌，他们又没有金币，那就等于他们没饭吃。
人都快饿死了，那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你想想，他们是不是会冲击我们的领地？
结果呢？
我们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要承担财富缩水的风险，同时还要承担领地被破坏的风险。
要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那就等于是我们要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替他们擦屁股。
所以，我们图个啥？
就图个方便？”
伊森可是不是乱说的，民国时期孔祥熙和宋霭龄夫妇掌握着货币。
靠着超发纸币，从普通老百姓手里卷走大量的真金白银，然后换成美元，带着全国人民的财富逃至美国。
这些财富数目有多惊人，单是在银行的存款便有20亿美元，总额更是高达115亿法郎。
这可是40年代的美元啊！
再看看当时的民国老百姓，都是拿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纸币去买一斤米，而且还买不到，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收。
由此，可想而知，当时的人们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孔祥熙和宋霭龄在漂亮国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可全国人民却在无知中，用自己的血汗为他们买单，想想都要气炸。
而且因为他们这一手操作，大量真金白银外流，国家经济几十年缓不过劲来，影响了整整几代人。而这种事，很可能在马罗城发生。
伊森最近明白一个道理：不上餐桌，就只能上菜单。
就发行低币而言，当知道自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他就下定决心不玩了。
什么规不规矩？
拿我们当二百五，谁他妈还跟你讲规矩？
既然没有上桌资格，那老子就把桌子给掀了，大家都别吃。
而索菲亚在听到伊森的“桌子论”后，态度也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原来她想着纸币能方便交易，并且大势已成。
而且就算有风险，也影响不了自己，所以准备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可是现在她的想法与伊森一样，自己要是没份，这桌子就必须掀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伊森一时也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
原本他想的是学习现代金融设置储备金制度，即对方发行多少纸币，就要在马罗城存入一定比例的黄金。
可是后面仔细想想，这只能降低风险，却不能避免风险。
而且由于不清楚对方具体的货币政策，这事根本无从谈起。
最主要的是，就算以储备金制度对他们发起金融监管，也是换汤不换药。
因为没有主导权，一切都是虚妄。
所以伊森放弃了。
现在能干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破坏他们发行纸币。
是的，是破坏，而不是阻止。
由于鸢尾会已经建立起了信用，并且有了广泛的商会支持者，想阻止已经不可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坏。
让他们的信用崩塌。
信用一旦崩塌，纸币自然不能成行。
马罗城的金子就不会被收割。
总之，纸币是绝不能由私人机构发行，也绝不能脱离掌控。
想到这里，伊森顿时思路就清晰了许多。
于是缓缓说道：“第一个，以议会的名义禁止纸币在马罗城流通，先将我们自己保护起来。
第二个，向全体马罗城人民发布纸币风险提示。
不过这一条，有待商榷。
因为以后议会可能也要发行自己的纸币，如果发布这个风险提示，可能会影响日后的发行工作。
因此这一条，我觉得可能要好好琢磨一下。
最后一点，那就是想尽办法破坏纸币的信用。
我目前能想到的，就是造假币。
他们说纸能买东西，我们就自己造这种纸去别的地方买东西。
他们说纸能换黄金，我们就自己造这种纸去换他们的黄金。
反正我们这里还是金本位，吃亏的是其他地方。”
索菲亚听到这个阴损的办法，不禁笑了。
“这招釜底抽薪，确实厉害。
要是真用了，不仅鸢尾会发行货币的信用瞬间崩塌，还能大赚一笔。
只是有个问题，这纸币看着很难造假！”
伊森笑了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你忘了，我们最近不是刚收服特格鲁家族。
他们可是专业干这个的，到时交给他们。
只要有利益，我相信用不了多少，他们就能造出跟真币一模一样的纸币来。
甚至我们可以派人去他们的造币厂，摸清纸币的一切制造工艺，直接省去研究阶段。
到时，真假币同时登场，看他们怎么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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