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后如今倒不似从前沈燃跟薛妩感情不好时那般过分,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薛妩现在身怀有孕,必须要处处小心,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太后的性子。
露华浓轻轻打了个哈欠:“要说这太后娘娘也真是,如今皇后娘娘有着身孕,连嫔妃来请安都免了,她倒好,一天天闲着没事儿,好像不找点儿麻烦就浑身不痛快一样。大家都是女子,女子何苦了,娘娘这肚子里怀的,还是她的亲孙子,她也不好好想一想,到底哪边重哪边轻。”
付惊鸿的这两个婢女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
薛妩愣了下。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露华浓,低声道:“华浓,这些话私下里说一说就算了,出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乱说。”
依太后那个脾气,露华浓说得这些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那她定然不能善罢甘休。
露华浓轻轻眨了眨眼,笑道:“那是自然。这个分寸奴婢还是有的,此刻没外人,所以奴婢才有什么说什么。”
看着少女明艳娇憨的模样,薛妩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然而片刻后,她又有些无奈的伸手点了点露华浓的额头:“你啊。”
殿内凝滞的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花想容和露华浓陪着薛妩玩笑了几句,她眉眼间却总是带着股显而易见的郁郁之色。花想容和露华浓当然也明白她的心思,若在以往,薛妩其实是不把太后这点刁难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在太后的宫里多待。
先不说别的,太后那慈宁宫之中一天到晚香气缭绕,又不能将花想容一同带入内殿,谁知道那些香气里有没有什么对孩子有危害的东西?
可太后毕竟是沈燃的亲生母亲。
大周向来都是以孝治天下,薛妩作为儿媳,太后找她,她又不能不去。
花想容和露华浓对视一眼,花想容凑到薛妩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薛妩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
犹豫片刻,她摇了摇头道:“这不妥当,太后她是长辈,又是陛下的亲生母亲,我不能这么做。”
花想容正色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如果太后仁善,那不只皇后娘娘敬重,奴婢们也一样会对她毕恭毕敬。人都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可怎么就都不记得后头半句?”
她看着薛妩的眼睛,缓缓道——
“君不正,臣投他国。”
“父不慈,子奔他乡。”
既然对方不仁在前,那就别怪她不义在后。
“是啊,皇后娘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们就没有逆来顺受的道理。”
露华浓拉住薛妩的手道:“您不知道,其实陛下出征之前,也曾经在私下里特地嘱咐过奴婢们关于太后娘娘的事情。”
薛妩大为惊讶:“陛下怎么说?”
露华浓道:“陛下说,太后是他的母亲,这一点没办法改变,所以她即使行事荒唐,也请皇后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只当做没有
看见。可太后若是明目张胆欺到娘娘头上?.の.の?()?(),
那就请娘娘不必忍耐()?(),
因为陛下同样也不会忍耐。”
薛妩莫名觉得眼眶一阵酸涩。她咬了咬牙()?(),
终于下定决心:“好()?(),
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她自己忍忍就算了。
但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到她和沈燃的孩子。
…………
戎狄营帐。
完颜靖脱掉身上的披风,扔给旁边的亲兵。他挂上自己的长枪,侧目看向蔫头耷脑的戎狄使者:“那薛子期厉害我是知道的,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怎么镇的住陵豫关那些兵痞子,你也不必受到点挫折就如此垂头丧气。”
他态度如此温和,没有半点儿责怪之意,那戎狄使者反而越发愧疚的抬不起头。
完颜靖又道:“就按照薛子期说的办,不过解药只能送过去三分之一。吩咐下去,让人在箱子上头绑上炸药,由我的亲兵护送,薛子期同意便同意,不同意直接把那些解药就地毁了,只要能保证不落在边关军的手里就行,没有必要再拿回来了。”
“五皇子三思啊!”
“这三分之一也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拿去救不少人了。”
戎狄使者狠狠皱了皱眉:“那薛子期如此奸滑,万一他放弃陵豫关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把那些解药分给自己的亲信收买人心,到时候再出尔反尔,不肯赴约怎么办?那我们不就亏大了!”
完颜靖笑了一声。
他坐在帅案后,食指轻扣桌面,懒洋洋的道:“沈燃当然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三分之一,我一分一厘的解药都不会给边关军送过去,他们不愿意做冤大头,可也不能把我戎狄当了冤大头,但薛子期不会。”
薛念要是真的不想谈,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的来提条件,就像之前提出要做摄政王一样,或者任由自己手下将领斩杀戎狄使团。
可对方这回提出明事情有可商量的余地。
心怀苍生的人,永远都会被这两个字所束缚。
薛子期怎么可能只救他自己的亲信,而弃那些普通士兵和百姓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