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宫。
“陛下先前派侍卫送来一个狗奴才的头颅和舌头做赏赐,生生将本宫吓晕过去了。”
“如今本宫不适,他非但不来看本宫,竟然还申饬了本宫父亲?而且也不许父亲来看望本宫?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医刚刚离开,柳如意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沈燃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态度大变。
入画站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如意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之前入画料错了沈燃的意思,害的柳如意大受惊吓,结果柳如意醒来之后当即命人用针扎她的手臂作为惩罚,如今她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被针刺出来的针眼,哪里还敢乱说话。
然而不说话显然也不行。
柳如意冷冷瞪了她一眼:“问你话呢,哑巴了?”
入画身子颤了颤,赶忙道:“依奴婢看,说不定是有人在陛下跟前吹了什么耳旁风,让陛下心中生了芥蒂。”
柳如意微微一怔。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美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你是说……薛妩那个蠢货?”
入画战战兢兢道:“是啊,娘娘您想,往日里陛下见着她,哪回不是如避蛇蝎,怎么这回反而还上赶着凑上去了呢?定是她不知用什么法子迷惑了陛下,然后再撺掇陛下疏远娘娘您。”
“哼,成日里假清高,如今还不是做出一副狐媚样子勾引男人!”
“还要挑拨本宫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柳如意越想越觉得有理。她伸手在床头重重一拍,冷冷道:“等着吧,本宫与陛下多年情谊,岂是她这三两日的功夫能够比的,何况本宫还有当年……”
说到这里,柳如意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愤愤道:“早晚有一天,本宫要这个蠢货把冷宫坐穿!”
入画在旁边讷讷应是。
又发泄了两三句,柳如意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些:“父亲可有派人传消息给本宫?”
入画道:“左相大人只是要您安心伺候陛下,多多关注陛下的动向,若察觉什么异常之处就给他递个消息,至于朝堂之事,这两日您就不要再继续进言了,他自有计较。不过……”
说到这里,入画顿了顿。
柳如意皱眉道:“不过什么?”
入画道:“左相大人说,若是可以在陛下身边培养一个绝对信得过,又能够探听消息的人就更好了,以免陛下对我们生出疑心时陷入被动。”
柳如意拧了拧眉:“这些年本宫一直试图在陛下身边培养这样的人,可是难度太大实在了,别看未央宫宫女太监一大堆,但真正能近他身的人就只有文犀和元宝,文犀不用说了,整天在未央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出门也只是跟在陛下身边,基本上连看都看不见,而元宝……”
柳如意沉吟了一下:“他贪财归贪财。可要是跟他打探陛下的事,他是从来不肯说的。至于其他人,收买了也没什么用。”
入画道:“左相大人还说了,如果陛下那边实在没有头绪,也可以试试从皇后那边入手,看看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使得陛下回心转意。”
柳如意:“……”
…………
见过柳士庄之后,沈燃摆驾到清露池沐浴。这是皇宫内一处天然温泉,以层层叠叠的假山为屏障,四下里雾气朦胧,只要离得稍微远些,无论看什么都是隐隐约约的,犹如人间仙境。
沈燃即使沐浴也不许人近身服侍。
除了文犀领着两个端着托盘的侍女站在不远处,其余人皆要在层层叠叠的假山外等着。
此次沐浴比以往时间都长,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沈燃才缓缓从浴池之中走了出来。
文犀自其中一个侍女手中接过盛着衣衫的托盘,命她们仍旧站在原地,自己将衣衫给沈燃递了过去。整个过程她一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眼神绝不乱飘。
沈燃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柳士庄走时神色如何?”
文犀道:“左相喜怒不形于色。”
沈燃“嗯”了一声,淡淡道——
“老狐狸。”
文犀皱了皱眉:“如今柳士庄掌握朝中大半文官势力,陛下此番骤然对他发难,说出那么重的一番话,只怕会让他心生芥蒂,引起朝中动荡。”
“凡事不破不立。”沈燃笑了一声。
“朝中文武百官良莠不齐,早该清理,朕不怕他们此时有动作,就只怕他们做缩头乌龟,危急时再跳出来给你一刀。”
“放心吧,朕有分寸。”
文犀点了点头:“奴婢也只是提醒陛下一句,既是陛下心里有数,奴婢也就放心了。”
沈燃笑道:“有劳关心了。”
他的态度十分客气。
从小到大,文犀一直就专注于伺候他,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也从来不会反对他的决定,不管他是对是错,可惜上辈子他被柳如意药倒之后,文犀也遭殃及,死于乱军之中。
想到这些,沈燃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低声对文犀道:“对了文犀,朕还有一事,要托你去办。”文犀微微一怔,随即道:“陛下请说。”
沈燃道:“朕书案上左手边第一个匣子里放着一块玉佩,从前你也曾见过的,你悄悄的,帮朕查访玉佩的主人。”
文犀有些惊讶:“那玉佩不正是贵妃娘娘之物?”
沈燃闻言,没有任何笑意的勾了勾唇:“玉佩不是她的,是她从别人手里抢的。至于是谁,朕不知。”
“这……”
文犀道:“难怪陛下忽然对贵妃娘娘态度大变,可陛下又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柳如意亲口所说。
默然片刻,沈燃懒洋洋垂下眸,没有什么表情的开口:“这个暂时不方便说,你只要知道朕不曾冤了她便是。”
“好。”
文犀道:“奴婢定全力为陛下找到玉佩真正的主人。”
沈燃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
按照惯例,侍女现在应该给他奉上一杯“琉璃醉”。
此酒乃大周皇宫中的珍品,沐浴之后饮上一杯,即使在寒冬腊月,也不易沾染风寒。
结果沈燃衣服都穿好了,酒也没有送过来。
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宫中侍女深知沈燃性情,怎敢如此怠慢。
文犀拧了拧眉,扬声对另外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道:“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来给陛下递酒!”
那侍女仿佛正在出神,因文犀这一声稍稍瑟缩了一下。
她赶忙应了一声,而后才迈步,一步一步向着沈燃的方向走了过去,暗中想象着这位九五至尊的模样。
她在宫中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位年轻帝王的传闻,然而却没有见过真人。
皇宫之中美貌女子无数,都是妙龄入宫,有些人不得宠爱长夜孤寂,但到底还有一夕之幸,更多人其实一辈子也没机会得见君颜,就直接蹉跎到老了。
如今距离越来越近,那侍女透过隐隐约约的雾气,率先看到了一个背影。
年轻的帝王正侧头与文犀说话。
他微湿的墨发如瀑披散,明明是冰玉之姿神清骨秀,几缕黑发因动作拂过侧脸时,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妖冶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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