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行事当真是永远都出人预料。
赵元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仰起脖子看向沈燃,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腾的闪过一丝杀气。
嘴里几乎被咬出了血气,赵元琢瞪着沈燃,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我不敢?”
气氛顿时单方面变得拔弩张起来。
沈燃单手支颐,缓缓笑了笑:“那你敢吗?”
赵元琢:“……?”
少年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带着轻蔑的目光。
“我当然敢!”
赵元琢手背青筋毕露,毫不犹豫抽出了墙上悬着的长剑。
“噌——!”
长剑出鞘,冷光荡漾。
剑身一道暗红色血线,隐隐透出的血戾之气,叫人心惊。
为保证帝王安危,自古臣子面君皆不可携带兵器,可沈燃竟然敢在御书房放置此等凶煞之器。
是太过惜命企图用兵刃防身?
还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赵元琢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疯子”。
他握紧长剑的剑柄,抬起手,将剑尖对准了沈燃的胸膛。
寒光闪闪,冷冽逼人。
沈燃站起身,从桌案后绕出来,站在了赵元琢面前。
距离太近,剑尖已经抵上了衣衫。
饶是如此,沈燃也没有停下脚步。
赵元琢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站住!你别以为我真的——”
“噗嗤——!”
话没说完,剑刃已然刺入半寸。
空气刹那凝滞。
鲜血顺着剑刃落下,刺激到了赵元琢。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意。
只要再刺入些许……
只要再刺入些许……
赵元琢冷冷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哑声道:“你真的想死?”
他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
就像正常人总是难以理解疯子的想法。
“说了给你机会,就会给你机会。”
沈燃笑了笑,脸上却有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态:“不过你也要想清楚,这一剑刺下去,赵守德通敌叛国的罪名再也难以洗清。”
“不管柳士庄是不是个忠臣,为了成全自己忠君的名声,为了证明赵家的罪过,只怕他也不会放过你在教坊司的姐姐,说不定还会将你父兄拉出来鞭尸。”
字字诛心。
他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笑意。
却又好似一把锋利至极的钩子,毫不留情剜的人鲜血淋漓。
此言一出,仿佛晴天一个霹雳,赵元琢身子颤了颤,执剑的手微微有些抖了。
他爹一生忠君爱国,他怎么可以让对方在死后还因为自己承担上“弑君”的罪名。
还有他姐姐。
自幼疼爱他,甘愿为他在教坊司受苦的姐姐。
他一时冲动刺出这一剑,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下场?
忽然,耳边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赵元琢有些僵硬的顺着声音来源处望过去,才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
心神俱乱之下,剑刃竟然又向前刺入了些许。
刹那间,赵元琢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哐啷”一声,长剑落地。
少年发出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哽咽。
他道——
“你杀了我吧。”
话音落下,沈燃蓦地笑了一声。
仗着年龄差距产生的身高优势,他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个少年,戏谑道:“你是个女人吗?”
赵元琢愣了愣。
沈燃道:“被强抢的良家妇女,不是常哭哭啼啼说这种话?”
赵元琢脸涨的通红,只觉得胸口处气血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燃脚下一勾一带,那柄落在地上的长剑竟仿佛忽然活过来一样落在了他手中。
大周是马上得天下,沈燃的身手一直不错,否则当时叛军都打进来了,柳如意也不需要费尽心思迷晕他再将他献给沈烨。
剑尖抵住了少年的喉咙,在他脖颈处染上一抹殷红。
沈燃淡淡道:“第一,你的命,在朕眼里不值钱,但朕答应了皇后,不会杀你,所以如果你真想死,也只可以是自尽。”
听到“皇后”两个字,赵元琢目光闪了闪。但他死死咬着唇,没有说话。
沈燃接着道:“第二,没本事没胆子,没想好后果的时候,就别把仇恨和屈辱写在脸上,滑天下之大稽。除了在意你的人,谁会照顾你的心情。”
“第三,仔细想想……”
“你最应该报复的人是谁。”
“是谁搜集证据,指证赵守德通敌叛国,又是谁,想让你连一个男人都做不成。”
赵元琢瞳孔微缩。
沈燃干脆利落的收回长剑:“想清楚了再来见朕,想不清楚……”
他顿了顿,漠然道:“随便你想怎么死,别脏了朕的地方就行。”
说完,沈燃转身就走。
虽然他只比赵元琢大五岁,但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
他不喜欢哄孩子。
然而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沈燃脚步一顿,循声回头。
始终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少年额头触到了地面。
“求陛下放过我姐姐,让她离开教坊司。
“我愿意任由你处置,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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