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进这里这么久,被审问,被用刑,被冒充。
他知道,白若生盯着他这张脸都去做了什么。
他曾经以为,他会死,会很快就死。
要么重伤不治,要么被杀人灭口。
无论哪一种,他都没想过还能听到这些,有一天还有可能再见到姜倾梧。
“傻丫头,找我做什么……”
白若生见其垂眸失神,满目猩红,朝其走近了些。
“你骗了我,我曾经问过你,可有跟顾厌白见过,你说没有。”
“若是以前,再见到你,我一定杀了你,至少会狠狠地给你一刀。”
白阿生回过神来,传来一声轻笑,轻叹着靠在墙上,“你只问了我顾厌白,从来没有问过泽恩亲王。”
白若生有些恼意,冷笑着点了点头,朝其逼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好,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金簪。”
白阿生眉头一皱,脸上微微闪过几分不安,“什么……什么金簪。”
听到白阿生的话,白若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人猛地扯了起来,“你少他妈跟我装蒜。”
“姜倾梧给你的金簪,刻着她名字的金簪。”
白阿生定睛看着面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微微蹙着眉头,继而突然传来阵阵冷笑。
“金簪?哈哈,你要金簪啊。”
“刻着名字的金簪对吧。”
白阿生边说边笑,瞬间惹恼了白若生。
白若生眸色一变,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后面墙上用来固定锁链的铁钉,用力推了几步,将人狠狠撞在墙上。
巴掌长,指头粗的铁钉狠狠刺进白阿生的后肩上,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啊……”
白若生死死盯着对方,朝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质问着,“姜倾梧给你的金簪……在哪?”
“哼,你,你有种……就杀了我,我的命不值钱。”
白若生见对方不挣扎不反抗,无所畏惧的样子,更恼了,一把将人扯了起来,又狠狠撞了回去。
“我告诉你,她心里有你,一直都有……”
“如果你好好配合我,我可以让她爱上你,不,是爱上我,自然,我也会让你好好活着。”
“有朝一日,我给你机会还能见他一面。”
白阿生忍着剧痛,满眼恨意的看向白阿生,“无耻之徒……”
“我无耻?哼,你不爱她吗?少装蒜了。”
白若生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人抓起,狠狠推倒在地。
看着摔在地上,毫无反抗能力的白阿生,俯身朝其蹲了过去。
“你不爱她吗?我不信!”
白阿生伏在地上,突然红了眼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暗暗苦笑着阖上了眼。
“你敢说,你不爱她吗?”
“你若不爱她,三水城地牢你会为了她,又挨打,又下跪,既不要命,也不要声誉吗?”
“你为了她,在桑国过了什么日子,她知道吗?”
“哦,对了,有些事我现在才明白。”
“她当初潜入桑国去找你,后来被人发现,她究竟是怎么逃离桑国的?”
“你去世的消息,又是谁传出去,传到她耳边的……”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敢说。”
“你不敢说,你这个废物……你连说爱她都不敢。”
“你不敢,我敢!”
白若生说着,抬手捏住了他的脸,“这张脸,从给了我那日,就是我的。”
“我就是白阿生,她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她喂我吃药,为我裁衣,陪我去游湖,带我去看烟花……”
“她替我挡刀……连命都不要了,她心里,是有我的。”
“你不敢要,我敢要啊,把金簪给我,听话。”
白阿生吃力的爬起身,重重靠在墙边,抬起头看面前的白若生。
“你方才……问我,为何有了些精神头……”
“我告诉你,我怕你……怕你伤害她,我想见她……”
“我想看看,我放弃一切护着的人,好不好……”
白若生闻声点头,“好,她很好,你把簪子给我,我给你机会见她。”
“哈哈……不必了……”
“我这条贱命,从来都是多余的……”
说着,那张苍白的脸上,突然布满了嘲讽的笑意。
“我其实……早就知道,我早知道那丫头,那么聪明……不会被你骗的。”
“哈哈……”白阿生带着满是晶莹泪光的眸子,传来阵阵苦涩的冷笑。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白若生被这笑声笑的心里发了毛,有些不安的喝问着,“你笑什么?说啊,笑什么?那金簪在哪?”
白若生慌了,可白阿生盯着墙上的小窗,却答非所问。
“三水城地牢,也是这么小窗……我抱着她……”
“她伤在左肩,我就那么抱着她,小心翼翼的,隔着很小很小的窗子……我们一起看烟花。”
白若生听着白阿生喃喃自语的话,随即缓缓起身。
惶惶无措的看着墙边的白阿生,整张脸渐渐变得煞白煞白的。
白阿生的每句话,都将他的记忆和思绪拉回了那日,姜倾梧带他游湖看烟花的那夜。
“天上的花火那般灿烂,牢房里的烛火显得那样渺小。”
“我跟她说……我说我最喜欢看烟花了……每年,每年都看。”
“她答应我,以后,要带我去看烟花,去京城看。”
“她说京城比三水城的烟花,更大,更漂亮……不必等到,每年的元宵。”
“真好,你没被骗……只是可惜……没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
白阿生的声音渐渐变轻,双眸有些疲累的渐渐阖上,最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白若生这才骤然清醒,看着昏死过去的白阿生,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白阿生,白阿生你醒醒,你不能死,你给我醒过来,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簪子,簪子在哪?姜倾梧的金簪在哪?”
白若生用力晃着地上的人,随即发现自己满手的血。
后肩上两处伤口,鲜血淋淋的,已经沾染了大片干草。
顾不上别的,白若生在其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最后在他怀里发现了那支金簪。
一支柳叶形状素金簪子,什么刻字都没有。
看到那支簪子,白若生想起在王府里,顾厌白说的刻着名字的金簪。
想起方才白阿生的笑声,突然恍然大悟。
“烟花?受伤,伤在左肩?刻着字的金簪,哈,哈哈……”
“原来,他在笑我,笑我……被他们骗了?”
白若生恍然大悟的喃喃着,苦笑着攥紧了手里的簪子,“姜倾梧,你也在骗我?”
白若生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明白了什么,倏地起身朝外大喊,“来人,阿龙……”
只喊了一声,阿龙便风风火火冲到了跟前。
他还没开口,阿龙便一脸慌张的抢了先,“不好了,公子,摄政王他们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