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白没有防备,腾空而起,跌落悬崖。
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轻功好,抱着姜倾梧尚且能自如回去。
如今更是不在话下。
坠下之时,只失重须臾,便以轻功身法,稳稳抓住了断壁,挂在了崖边。
“重女色,轻故人的混蛋,真当我会飞?”
“燕修宸……你给我等着!”
顾厌白望着漆黑的崖顶,暗声咒骂,随即松手,稳稳落入黑幕之下。
普灵寺喧嚷了半夜,总算安静下来。
洛鸣他们收拾了几具尸体后,便妥善叮嘱了普灵寺的住持和嬷嬷。
其实,即便不叮嘱,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澜。
送到普灵寺的沈婉蓉跌落悬崖而死,他们担不起这个罪名。
姜倾梧他们来杀人,也不会自诉其事。
沈家更不会出头,他们来的目的也不敢宣之于口。
姜倾梧看着打点好一切,朝一旁的燕修宸望去。
“方才我看到你和一个黑影在崖边……”
“是沈家的死士,杀了。”燕修宸淡淡道,与姜倾梧并肩下山。
姜倾梧没有怀疑那个黑影,倒是盯着燕修宸,泛起疑惑。
“你怎么了?怎么与方才……”
其实姜倾梧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似乎今夜的燕修宸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燕修宸自然知道姜倾梧什么意思,缓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
说着,燕修宸顿住了脚步,“听闻姜家二公子和玉雅公主出使景国,已经准备回来了。”
“而且,宫中传言,你与摄政王要准备定亲宴和婚事。”
“想来,朝廷和宫中定然有很多事。”
“以后,无事,便不必打打杀杀的,也省的我日日要想着要搭救你。”
二哥?玉雅公主?
定亲宴和婚事?
她都不知道,这江酒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他们应该要到过了冬,才会回来才是。
不对……
姜倾梧想着,忽然回过神来,“喂,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我也没让你搭救我啊,更何况,方才你已经跟我要了表示。”
“我那刀穗跟了我许多年了,还不是说给你就给你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这个,燕修宸心里便有些恼意。
“随便什么人跟你要东西,你都给?””
姜倾梧眼睛瞪得大,气鼓鼓的伸过手去,“我后悔了,还给我。”
还?拿什么还?他若是能将刀穗要回来,也不必这么恼了。
“还给我啊,我不给了!”
燕修宸无奈,张了张嘴脱口轻喝道,“还什么还,给了不许要,要了是强盗。”
说着,燕修宸便绕过姜倾梧,大步而去,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给了不许要,要了……是强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姜倾梧喃喃着,抬眼,已经看不到燕修宸了。
倒是一旁的挽月凑了过来,低声道,“姑娘,这话不是你说的嘛。”
“我?我什么时候……”姜倾梧脱口而出,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
燕修宸下聘那日,在梧桐苑,燕修宸给了她摄政王的玉牌。
她确实对燕修宸说过这句话。
燕修宸?!
姜倾梧冷哼了一声,无奈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可不信!”姜倾梧笃定着,一跃上马,朝江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姑娘……姑娘……”挽月和洛鸣连声喊着。
可姜倾梧像是没听到一样,循着前方隐隐的马蹄声,一路追进了城里。
此后,便没了踪迹。
“之前每次出事,燕修宸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本姑娘就守株待兔。”
“我倒要看看,你是飞鸽传书,还是飞箭传信。”
姜倾梧低声自语,随即策马朝摄政王府而去,轻车熟路的从西苑翻墙进了王府。
只是这次,和平时不一样。
双脚才刚落地,便听到一声高喝,“什么人。”
姜倾梧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一小队的亲卫看到是姜倾梧,立刻单跪行礼,随即自顾自的起身,继续巡逻。
姜倾梧吞咽着口水,回过神来,重重呼了口气。
“什么情况,吓我一跳。”
姜倾梧才回过神来,刚走了没几步,便又被一声轻呼吓得心中一惊。
“姜姑娘……”
“啊!”姜倾梧看着九寒站在长廊下,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
“你们王府的人,半夜都不睡觉,故意吓唬我的吧。”
九寒闻声,忙迎了过来,拱手施礼,“姜姑娘,抱歉。”
“姑娘怎么在这,不是去了……普灵寺?”
姜倾梧随手一挥,懒得多言,“不说那个了,殿下呢?在睡觉?”
九寒见姜倾梧径直朝北苑的方向去,不禁忙追了过去。
“姑娘,这么晚……不,这么早过来,天还没亮呢?”
九寒有意阻止姜倾梧。
姜倾梧眉心一紧,微微眯着眼看九寒。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怕我非礼他?还是怕我要害他。”
九寒回过神来,忙让开了路,“不是那个意思,姑娘不知道,干爹睡着了脾气大……”
“哦,那没事,我就看看他,他若是睡着,我绝不打扰他。”
说着,姜倾梧便一溜小跑的朝北苑而去。
满府的亲卫,没人敢拦。
而今日,姜倾梧也才彻底看明白。
这王府里守卫森严,到处都是亲兵守卫,人人都是严阵以待。
而她过去之所以一个也没见到,八成也是燕修宸故意调开的。
姜倾梧环顾四周,脚步也没停。
疾步匆匆,直接推开了燕修宸的房门。
吓得身后九寒,脸色都变了,直到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才松了口气。
“你还没睡?这王府可真是守卫森严呢,吓我一跳……”
姜倾梧推门进去,便一眼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正看书的燕修宸。
一身白衣,锦丝薄衫,看着姜倾梧,也是故作疑惑。
“一直在等你安全下山的消息,你怎么跑来了。”
姜倾梧唇角勾起诡异的笑意,自顾的坐在了一旁,审视着燕修宸。
“我今日在山上遇上了江酒。”
“他说,他虽不是你的人,可是往日有什么事都是给你飞鸽传书,飞箭传信。”
“我不信,所以,特意来……守株待兔。”
“看看他到底是飞箭传信,还是飞鸽传书,还是根本就是你的人。”
“你们两个……在合伙骗我!”
燕修宸眸色一怔,思绪恍惚间,迅速明白了什么。
他印象里,姜倾梧着实没有如今这般难缠。
竟然有点蛛丝马迹,便要寻个一清二白。
不过也无妨,反正‘江酒’是不会出现的,等了……也白等。
想着燕修宸抬眸看着姜倾梧,随手将书扔在了桌上,朝前倾了倾身子。
“这深更半夜,跑我这里来……守株待兔?”
“你倒是胆大的很……不怕等不来兔子,反倒被我吃了?”
姜倾梧看着贴过来的身子,眉眼一弯,迎凑了过去。
刚要说什么,后窗突然‘吧嗒’一声。
燕修宸和姜倾梧转头望去,正看到顾厌白翻窗潜入。
“这王府,还真是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