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倾梧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错愕的看向燕修宸,顾厌白也一样。
路陈氏也是有些吃惊,抬头正要反驳,却撞上燕修宸一张骇人的脸,和布满冷冽的眸子。
瞬间就吓得说不出话来,“是……臣妇遵命。”
“九寒九夜,送你们母亲去凤和宫,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是,干爹。”
两人和路陈氏离开后,姜倾梧也重重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想着什么。
顾厌白见状,转头朝燕修宸恼火发作,“你可真行,让你留下你就留下,那些个女人都送到你床上,你顾得上哪个。”
“胡言乱语。”燕修宸冷眼扫过顾厌白,转头看向姜倾梧的时候,不禁露出几分无奈凑了过去,“你放心,那些人我……”
姜倾梧听到燕修宸的话,瞬间回过神来,不知怎的,不想听下去,立刻岔开了话题。
“今日得罪了路陈氏,挽月怎么办?”
“我瞧着她不是好惹的,挽月若是嫁过去,不会被婆婆欺负吧。”
燕修宸的话被噎住,顾厌白也皱紧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倾梧。
“你还担心挽月会不会被婆婆欺负,先心心担心你自己会不会被婆婆欺负吧。”
“钟太后,可不是之前那位,之前那位即便是杀了她,燕修宸想拦也只是有心无力。”
“如今这位钟太后,你小时候可是见过的。”
姜倾梧忽的一怔,思绪不由的被拉回了小时候。
“你忘了,她孤僻清冷,行事漠然,你我在她宫里玩的时候,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的。”
“若不是当年母妃肯帮忙庇护,我如何能护得住你。”燕修宸有些按耐不住的开口。
顾厌白心里当然明白,这钟太后,只是看着性子冷些,与人不好相处,实则心里还是温热善良的。
否则,当年燕修宸那宫里,都是钟太妃说了算,若不是她帮忙庇护,自己也不能安稳待在燕修宸那。
虽然如此,顾厌白还是带着几分调侃,朝姜倾梧笑道,“瞧见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他便不愿意了。”
“以后……”
“你闭嘴!”燕修宸脱口喝道打断了顾厌白。
姜倾梧闻声,也立刻回过神来,“那个,其实我现在还是比较担心挽月,她以后要嫁进路家的话……”
挽月闻声,也一脸着急的开口,“姑娘,谁说奴婢要嫁了,奴婢不嫁人,就在您身边,谁能欺负我。”
“你才是胡言乱语。”姜倾梧轻喝了一声,起身朝挽月走了过去。
刚要开口,挽月便抢先打断了她,“姑娘,你还是想想那些秀女吧。”
“这十个,怎么也要留下一半来,以后这宫里,还真是热闹了。”
虽然挽月声音不大,但顾厌白和燕修宸还是都听到了。
姜倾梧愣怔了一下,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看燕修宸,随即一笑,“不说这个了。”
“对了,听说朝臣围在了上央宫,如何了?”
燕修宸反应过来,起身朝姜倾梧走了过去,“朝臣们还在上央宫,修瑾在那。”
“已经叫了你父亲和左相他们入宫,我还要过去。”
“行,那你走吧,我待会去储秀宫看看……”
燕修宸有些错愕的看着姜倾梧,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倒是更不安了。
“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还没吃早膳,你去忙你的吧,我吃点东西去。”
眸色透亮,唇带笑意,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只是,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好,秀女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介怀……”
姜倾梧点了点头,朝燕修宸示意离开。
燕修宸叹了口气,有些踌躇的朝顾厌白走了过去,“你跟我走。”
“去哪?”
“拆了你的手铐。”
闻声,顾厌白眼前一亮,忙起身朝其跟了过去。
燕修宸匆匆出了凤祥宫,随即朝身边的钟全招了招手。
钟全见状,朝燕修宸凑近了些,“陛下。”
“替朕办件事,朕要那些个女子明日便自己滚出宫去……”
……
姜倾梧看着前前后后离开的人,这才缓缓坐在了凤椅上。
眸色阴郁,神色黯淡,像是乌云蔽日,失了光芒一样。
“姑娘……你别伤心,陛下不是说了,那些秀女他自有打算。”
姜倾梧一声苦笑,若有所思的轻叹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躲过了以前太后往身边塞人,又来了如今的太后送秀女。”
“以后,怕是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
“燕修宸能挡得了几回,我又能挡的了几回……”
说着,姜倾梧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几分精神。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我顶着便是了。”
“走,更衣,我们去普灵寺。”
……
秋已至,虽不至寒意凌冽,但普灵寺居于高处,密林环绕,向来冷的早些。
姜倾梧手里拿着双刀,披着披风,身边也只带了挽月一个人。
普灵寺清冷的很,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只有几个姑子在。
知道姜倾梧的身份和来意,主持立刻带着姜倾梧去了后山的院子。
“这院子是普灵寺最好的了,当日来的嬷嬷说,要给这位贵人寻个好去处。”
姜倾梧知道这个,是她亲自安排人送她来的,也是她特意交代,要好好对她的。
当时只觉得时过境迁,她又并非主谋,且顾惜燕修宸多年,又年迈多病到这普灵寺来。
不知能活多久,便生了怜悯的心。
可谁曾想,她却不依不饶,留了人害她和顾厌白。
……
院子里还算干净,屋里也还算暖和,说是屋子,更像是佛堂。
和在宫里一样,穿着一身佛衣,跪在佛前拨弄着佛珠。
姜倾梧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取下披风朝其走了过去。
“我真是蠢,风里来雨里去,竟然还是心软,将你放出了宫。”
“我很好奇,燕崇对你并不好,既没有恩爱情分,也没有儿女双全,甚至到如今,还派人给你下毒。”
“你为什么要替他杀顾厌白和我呢?”
“他只是给我下毒,却没有杀我,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人才啊,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蠢货。
只是下毒,没有杀人?可笑至极。
姜倾梧觉得可笑,轻蔑的扫过太后,连连摇头。
“没想到啊,一把年纪了,你竟然如此愚蠢,竟然还忠心于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
“不是忠心他,是……习惯了罢了。”
“这是他的意思,让我中毒,将我置身之外,最后得以留作后手。”
“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和遗憾,就是杀了顾厌白。”
“如今,我既还活着,自是要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