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地下城出来,刺眼的阳光突然照到了他们的脸上,顾玲雪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可是等着她的并不是阳光,而是陆修远下意识地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顾玲雪想到了早上帮秦阿姨进货的时候秦阿姨频频地揉着自己的腰,估计是腰又疼了,她便想趁着自己有时间去市场帮帮忙,于是她对陆修远说道:“谢谢你带我玩儿,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回去上班的话,那我现在想回家了,就不陪你吃饭了。”
“干嘛这么扫兴?走吧,北边有家特别有意思的店,我保证你没吃过。”
听到“北边”,顾玲雪下意识地想到了玉瑶坊,本来她就不想去,这下子更不能去了。
“我不饿,而且刚刚最后一个场景,那腐臭味儿可太正了,我也吃不下。”
“跟哥走,那家店贼有特色,吃的都是药膳,还能泡药浴,你那小手冰凉的,哥带你暖和暖和。”
果然……
不对!
“你说谁小手冰凉?”顾玲雪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啊,刚刚你还主动拉我手,这么快就不认账啦?不行,你得对我负责。”
“我负你个鬼!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跟一堆诈尸的尸块待在一起呢,少在这儿占我便宜。”
“我不管,你要是不想负责,那就去陪我吃饭!”
顾玲雪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毫无办法,只能实话实说道:“陆修远,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么?”
“记得啊,帮你躲着你前男友,不让他找到你。”
“那你说话,还算数吧?”
“必须的,骗谁都不骗你。”
“那行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回家了。”
陆修远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两码子事儿吧。等等,该不会……”
顾玲雪一脸光明正大的看着陆修远,希望他的脑子此刻能转得快一些,免得自己多费口舌。
陆修远不死心地问:“你别告诉我那家店是你前男友的……”
顾玲雪笑而不语地看着他,然后微微的点头——还不算是草包脑袋。
陆修远气愤地说:“操!小爷刚充了两万的卡!妈的,早知道是那个姓乔的开的店,小爷才不给他送钱!我怎么记得那家店的老板姓沈呢?”
“他发小。”顾玲雪平静的回答。
“妈的,再也不去了,就当喂了狗了。”
顾玲雪感到莫名其妙,“你去你的呗,不提我不就得了。别跟自己的钱过不去,你要是不去了,那岂不是更便宜他白得了两万。”
“不差那点儿钱,不想看见他,提到他就烦。”
顾玲雪见他真的皱起了眉,不解地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烦他?”
陆修远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你是怕他被我搞,还是怕他搞我?”
“不,我怕蹦我一身血……你俩躲远点打。”
“女人还真是无情啊。不吃了,气饱了。我送你回家。”
顾玲雪没有拒绝陆修远的好意,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拒绝,也终究是拗不过他的驴脾气。可是,当她看到那辆布加迪的时候,真的很后悔当时没多嘴多说一句“不用了”。
见顾玲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陆修远催促道:“看屁呢,上车啊!”
“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早就来不及了,赶紧上车,没看见后面都堵上了么。”
顾玲雪往回一看,确实一排的车堵在了那里,但是竟然没有一辆鸣笛催促,而且离得最近的一辆也至少隔出了三台车的长度。没办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先上去了。
“下回你要是再开这辆车,可千万别带我,我怕折寿……”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家库里还有一辆限量的,不过那是老陆的宝贝,等我下回骗出来了,带你去兜风啊!”
“可别!”顾玲雪赶忙拒绝,“我不配……坐在这儿我浑身没一个地方自在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哈哈哈哈,”陆修远一边开车不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顾玲雪,“你放你的,崩坏了不用你赔。”
到了菜市场门口的马路对面,顾玲雪一边指着农贸市场的门口一边告辞道:“我去帮我房东阿姨卖货了,就在这儿下车吧。”
“等等啊,我调头过去。”陆修远一边说着,一边把方向盘向左打死。
“停!我自己走过去行么……要是让人看见我从这个上面下来,又得招人议论了。”
“那行,不勉强你。我刚刚看群里你明天是下午班,我明天中午来接你。”
“不要!不要!哎呀你快走吧,别来接我啊,接你也接不着,我肯定提前跑了。”
“往哪儿跑,你跑不了!行了,我走了,明天见。”
只听轰的一声,陆修远就这样嚣张的开走了,只留顾玲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心下碎碎念:“得罪不起……他家到底是干嘛的?开咖啡馆这么赚钱么……”
秦阿姨看见顾玲雪回来了,赶忙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早上的时候听说她今天有考核,于是秦阿姨赶忙问道:“小顾,考得怎么样?”
“顺利通过!明天我就开始正式上班了,阿姨您腰怎么样了?”
“还行,老毛病了,还好有你帮忙。”
顾玲雪飞快地适应着新的生活,虽然每晚临睡前都会不由自主地拿出那张她和乔瑾在法庭上被抓拍的照片看上几眼,但心痛的感觉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明显。
就好像刚刚,她可以很从容地和陆修远讨论玉瑶坊和沈迁遥跟乔瑾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只要一提到乔瑾的名字,心就会疼到无法呼吸。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既定的轨道,既然不同轨,那就莫强求。
另一边。乔瑾自从回到了老院子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院子里的地上,乔青晨和乔青曦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搬回自己的房间。
对于乔瑾自己回来,没有带回顾玲雪这样的结果,乔青晨并不意外,乔青曦却默默地红了眼。但她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勾起乔瑾伤心,不利于他身体恢复。
乔青晨给几乎昏迷的乔瑾搭脉,除了之前受凉的病症更甚之外,还添了不少内火,尤其是心火,一时半刻的还不容易调理。晨曦兄妹悉心地照料着乔瑾,两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顾玲雪,但是他们从乔瑾空洞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虽然不提,但谁都没有忘记。
没了顾玲雪的院子莫名地变得死气沉沉,乔青曦也不似从前活泼,乔瑾就更似丢了魂儿一般整天的神不守舍。乔青晨送药,他看都不看一眼仰头便灌了进去,乔青曦送饭,他也味同嚼蜡地只为填饱肚子。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三个人沉默地活着,彼此说话都不曾大声。好好的一处院子,愣是冷清得仿佛地狱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东厢的老屋没有再被乔瑾锁上,反而他每天都会独自一人进去待上一会儿,在手里习惯性地摩挲着顾玲雪留下的万里挑一的硬币,眼神空洞地望着西厢的二楼。
乔瑾每天剧烈的咳嗽仿佛是这个家中能听到的最大的响声,尽管乔青晨医术了得,可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火克了肺金,哪是那么容易补好的?
可更让兄妹二人担心的是,乔瑾不知从哪里翻出来香烟,每次他一从老屋出来便会躲在书房里开始吞云吐雾,让原本就咳嗽不止的身体更添负担。
一日,乔青晨终于忍不住劝道:“大哥,别抽了。你都咳嗽好久了,先把身体调理好吧。”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由春到夏,日月轮转,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曾经的故事,但曾经的故事又仿佛写进了每一个人的心中,烙印一般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