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伸手把发泄过后有些脱力的王富贵扶了起来,笑着开口:“我那两个朋友对你这种重情重义的做法很有好感,加上他们在浮风寨里拿走了不少土匪的珍藏,所以他们让我告诉你一声,请他们出手的钱不用你出了。”

    林初一说完就从袖口掏出了先前王富贵写好的欠条,递还给王富贵。

    王富贵没想到林初一会跟他说这个,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但王富贵的脸上并不见什么喜悦之色。

    王富贵直起身子,将林初一拿着欠条的那只手推了回去,然后认真的看着林初一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那些朋友能答应上浮风寨替我给商队里的人报仇,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们能一举得手,还能在浮风寨里获得其他收益,那都是他们的本事,而我请他们出手要支付的报酬是一开始就谈好的出手条件,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再说了,我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最讲究诚信,我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这钱我都得出。”

    林初一知道王富贵说的不是套话,便没有继续跟他掰扯浪费时间,而是顺势将欠条重新收入袖口,与此同时,她还朝平安递过去一个无辜的眼神:看吧,不是我非要收钱,是人家死活要给。

    平安一下子就看懂了林初一那个眼神的含义,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没料到王富贵会如此实在。

    林初一转回视线看向王富贵,轻轻叹了一口气,“行吧,你既然执意要给,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之后要是再遇到他们,我会把欠条给他们,由他们来决定要不要收下这笔钱,若是他们最终决定收下这笔钱,会按照你先前给的地址,去京都找你的。”

    “这事儿不着急,可以先放一边,一会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下你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再去府衙门口的公告栏那里蹲守,浮风寨土匪集体被俘是件难得的大好事,官府不管处于哪种考量,都不会将此事瞒下,最起码也会贴出告示告知百姓此事。”

    “等这件事公示出来,你就可以去准备一份状纸,将你在图君山的遭遇与损失表述清楚,然后去府衙击鼓告状,有商队的那些人给你当证人,挽回损失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对了,不管是写状纸还是面对那些大人的盘问,你都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知晓吕方他们还活着这件事,以免对方寻根究底,给咱们几个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准备,你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王富贵点头如捣蒜。

    他虽然不是很精明,但分析利害关系的能力还是有的,林初一说,他就明白了林初一要他这样做的用意。

    刚才林初一跟他讲述她那两个朋友拿下土匪的全过程时,知道官府的人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庐山真面目,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人是他花钱请的,肯定会逮着他刨根问底。

    可实际上他也没见过那两人究竟长什么样,真要问起来,势必得把中间的牵线人林家兄妹牵扯进来,他们愿意牵线搭桥,是出于好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事后他们愿意花时间去和官府打交道,所以才会出言提醒自己,先前没去细想这件事也便罢了,如今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他自然不能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除此之外,王富贵还在林初一刚才那番话里品出了一些其他意思,他看着林初一问道:“你们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吗?”

    林初一笑着摇摇头,“我们就不去了,我跟我哥本就是路过此地,碰到你纯属巧合,留下来只是为了等待事情的后续发展,现在土匪悉数落网,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也是时候重新启程,去完成我们的游历任务了。”

    “这么着急离开吗?不若再住上几天,等我拿到官府返还的那批货物,我请你们去聚行居好好吃一顿,感谢你们的帮助。”王富贵见林初一想开口拒绝,立马换了一个说词,“你们也可以将其当作饯行酒,预祝此行一路顺遂。”

    林初一依旧婉言谢绝了王富贵的提议:“以咱们的交情,感谢宴就不必了,你最近手头不宽裕,这饯行酒就免了吧,若你一定要请的话,回头我去京都时,再请也不迟。”

    王富贵听了前半段话,刚想继续出言相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初一的后半段话转移走了全部注意力。

    “你要去京都?”

    “嗯,不过不是现在,最快也得明年年初。”

    “好好好,明年年初的话,我肯定已经回到了京都,等你到了京都,一定要去找我,我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京都的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玩,保证不让你白来京都一样。”

    “行,等我到了京都,肯定去找你,等这边事情结束了,你还是早点带人回京都吧,你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回头回去晚了,家里人要担心的,也不知道官府会怎么返还你们损失,我也没法帮你其他的,这二百两你先拿着应应急。”

    “听我一句劝,回京之后,你也别想着南下走商了,我看你这人大概是和出远门犯冲,每次出远门都没好事,你若是还想做海鲜干货生意,就直接跟那些走商采买海鲜干货,按我给你的方子先开一家馆子试试水,这样做成本虽然食材成本高,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家里人也不用天天担心你在外头出事。”

    王富贵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四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垮下了肩膀,“不瞒你说,这两趟的遭遇,着实给了我不小的打击,便是你不说,我也不想再亲自南下走商了,眼下,我手头也的确缺银子,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