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也看他一副气不顺的样子,索性直接跟他把话说明白。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不能及时交货,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当时你已经身处劣势,他们做出那种选择并不奇怪。”
“而如今,形势反转过来了,你才是最后的赢家,等这一次风波过去,你陈记成为兰州城第一粮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到这些,他们现在正需要一个台阶重新向你示好,我让你致歉就是在给他们递台阶,他们收到东西自然知道怎么做,你就等着瞧吧,过两天就会有人陆续上门购买珍珠米,并且数量不会少。”
“你可别忘了,咱们最终的目的,可是给打开珍珠米的销路,他们可都是咱们的主要目标群体,你真要为了这么一点矛盾,放弃这么大的市场吗?”
陈顺东被钱来也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得不承认,钱来也是对的,新米讲究薄利多销,而珍珠米才是真的暴利,他何必要这个钻牛角尖呢?
“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才对嘛,生意归生意,不要谈感情,不然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你也别觉得我是在算计别人,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这叫合作共赢。”
钱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在身前展开,一边扇着风一边昂头看着陈顺东说道,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陈顺东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他拱手表示学到了。
钱来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的一脸得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补充道:“对了,你那些至交好友,那边也要记得送,至于内容你自己看着写,都送了那么多人了,把他们漏了,人家难免会多想,万一生出什么嫌隙就不好了。”
这一点陈顺东倒没有什么意见,痛快的答应下来,“这个没问题,我等下就去安排。”
到了促销第六天的时候,兰州太守刘长河派人通知陈顺东去码头把他的货拉走。
陈顺东大喜,他没想到被扣下的那批粮食,还有还回来的一天,听到消息后他赶紧带着人从码头把东西全搬回自己的库房。
一直到半夜三更才忙完,他这个指挥累并快乐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整个人十分亢奋,直接大手一挥给这段时间所有忙碌的伙计,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
到了第八天,促销活动已经结束,陈记所有的物品恢复原价。
在很多人扼腕叹息之前没有多买一些新米当存粮的时候,有人惊奇的发现,除了那些精细粮,店里又出现了以前的粮食品种,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品质,还是和原来一样的价格。
陈顺东让各个铺面的掌柜出面保证,只要没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他们陈记的粮食绝不会胡乱涨价,扰乱市场,欢迎群众监督。
这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放下心来,提到陈记都是赞不绝口,不愧是本地的老牌子,就是实在。
话虽如此,但大家的采购热情依然不减,因为他们实在是被张记搞怕了,要不要涨价还不是他们一张嘴的事儿,粮食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踏实。
陈记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每天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为了不发生因为拥挤造成的踩踏事件,陈顺东听从钱来也的建议,让伙计们组织顾排队,按照不同的需求,排成不同的队伍。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拥堵问题,还提高了工作效率,顾也能更快地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和陈记每天人流如潮不同,张记的铺子冷冷清清的,偶尔有行人路过,也只会被对面的陈记吸引走。
即使他们把价位重新调回原本的价格,也是无人问津。
张全盛看着对面的陈记生意如此火爆,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没有了,根本没有跟陈记对着干的资本。
没法把气撒在陈记身上,他就把气都出在归家的姐姐身上,成天对着她冷嘲热讽的。
他姐姐张秋霜,因为貌美被赵永新看中,被赵永新强掳进府邸,张全盛认为三姐已非完璧之身,想要再找一户对他有助益的人家接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于是他跟爹娘商议过后,直接一台小轿把他姐送进了赵永新的府邸,给赵永新做第二十三房小妾。
赵永新对于这个识时务的小舅子十分满意,自然对他大开方便之门。
张全盛也因为这层关系,直接进入了兰州商会,从此飞黄腾达,他曾多次庆幸自己当初做下了这个明智的决定。
不然今日的他只怕还只是守着一个早点摊,每天挣一点点铜板糊口的可怜虫。
可谁曾想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在他心里如同兰州土皇帝一般的姐夫赵永新,说倒台就倒台了,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赵永新被抓进牢里那段时间,张全盛心里慌极了,这些年借着赵永新的势,他没少在其他人面前狐假虎威,这下他进去了,自己没了靠山,这以后可怎么办?
没等他理清楚思绪,赵永新就被砍头了,行刑那天,他没敢去刑场,听说赵永新人头落地后,溅出来的血把地染红了一大片,冲了好久才冲干净。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噩梦,梦里赵永新的头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边,染红了他的整个鞋面,他直接惊醒了,吓出一身冷汗。
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有许多人陆陆续续被抓,参与造假账的也跟赵永新是一个下场,菜市口每天都有人被砍头。
可把他吓得不轻,得亏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多亏赵永新瞧不上他,没让他没有掺和到那些事里。
不然如今的自己也会跟那些人一个下场,单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赵永新的全部家产都被查抄了,那些被迫害的女子在确认身份后,都被放回各自的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