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忍不住嘲讽他。
话说得这么好听,他自然不用担心,折寿的又不是他,牺牲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可担心的,针又不是扎在他身上。
他们又不是司泽的亲人,只是陌生人,可不会关心他。
为了天机阁,他们肯定会选择牺牲司泽,他们分明就是想利用他。
苏璃一连刺他,天机阁副阁主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与她计较。
他幽幽地说道:“我们少阁主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是交的朋友都不赖。”
谢景尧微笑脸,温声说道:“赤诚之人,待人一片真心,自然受欢迎,能交到真心的朋友,真心换真心。”
“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他对谢景尧说的话不以为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套话。
什么狗屁真心,他可不相信,赤诚,一片真心的人更容易被辜负。
你的真心在有些人眼里非常可笑,他们才不稀罕。
天机阁副阁主笑得非常讽刺。
他们三个都装作看不见,或许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露出这副表情。
苏婉知道他为何说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利用这点想让司泽妥协。
要是他们肯劝司泽,他就比较容易松口。
天机阁副阁主很会攻心,也很会拿捏别人的软肋。
苏婉确实有些心动,不过她并不是为了自己。
要是牺牲司泽救很多人她做不到,可能在很多人眼里用一个人换千人,万人的命很划算。
但不是说生命是平等的吗?千万人的命是命,那个被牺牲的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被迫牺牲与自愿牺牲可不一样。
难道别人不愿意牺牲就是自私?
那些想让别人牺牲来救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私。
苏婉不打算劝司泽,不会说既然你是燕阁主的儿子,就该担起自己的责任,把天机阁接过来,不要让你母亲失望。
就算是她给了他生命,她也不能掌控他的命运,他首先是一个人,不是傀儡。
再说了养恩比生恩大,燕芙从来没有抚养过他,她没资格要求司泽去做什么。
听天机阁副阁主说燕芙很爱她的孩子,那么一个爱孩子的人最尊重自己的孩子,不会强迫自己的孩子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就比如她爹娘那样,他们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们姐妹俩。
想当初那些人看阿璃资质太差,身子骨弱,爹娘的心思放在她身上比较多,几乎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她,亲自照顾她。
就说他们应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怎么能为了一个资质差,身子骨弱,不好养活的孩子忽略另一个天资高的孩子。
何必亲自照看,花费那么多心思,找人来照顾不就好了?
苏婉觉得很可笑,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以什么身份来指责她爹娘的不是。
根本就不是那样的,爹娘从来没有忽略过她,阿璃有的东西她都有,爹娘明明对她们姐妹一样好,从不区别对待。
只是阿璃比较安静,不喜欢去玩,而她闲不住,总喜欢跑出去玩。
所以他们就认为爹娘更喜欢把阿璃带在身边照顾。
小时候她嘴比较馋,喜欢吃什么,要是他们买不到,不想她失望就学着做给她吃。
有很多东西阿璃都吃不了,只能看着她吃。
苏婉想或许是苏璃小时候很多东西不能吃,身体好后她才放开地吃,弥补小时候的自己。
有很多事情反过来了,反而是她这个小时候嘴馋的人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饭量比较少。
早知道她辟谷后还坚持一日三餐都吃饭,多吃一点饭了,明明小时候她一直长得比苏璃高。
身高定型后,反而是苏璃后来居上,比她高了些。
苏婉想了好多事情,感觉这次来天机没有什么收获,她没有得到答案,她非常失望。
尽管非常失望,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还维持着一副清冷的模样。
谢景尧悄悄地在她掌心里写字,安慰她。
苏璃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这两个自从双修后愈发亲密了,感觉她阿姐更放得开了。
没得到答案,苏婉不想再和对方说什么废话。
天机阁副阁主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意,但他心思深沉,说的话都是陷阱。
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作为一个掌管天机阁很多年的人,支撑着天机阁,他不可能没有本事,不可能没有野心。
要不是天机阁的阁主必须得到天道的认可,他必定会是那个唯一的掌权人。
权利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修士诱惑都非常大。
要是他不安好心,司泽一个外来的人就算得到天道的认可,他们天机阁的人那么多人,不可能完全信服他。
天机阁副阁主想控制他,让他当一个傀儡,到时候司泽可应付不了。
不是她看不起司泽,而是司泽还太年轻,拜师后跟他师尊一直窝在清竹峰研究符道,什么事情都不用管。
这样的人怎么应付得了老油条,天机阁算是天机阁副阁主的天下了,之前都是他说了算。
难道他就甘心分权给一个毛头小子?让他压他一头?
要是司泽从小被当作宗门的未来接班人来培养,还是能有能耐和他抗衡。
司泽需要成长的时间,只是别人给不给是个问题。
苏婉不想用恶意揣测别人,但也不能不防。给司泽提一个醒,免得他掉入别人的陷阱,以后吃苦头。
要是天机阁副阁主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天机阁着想的人那最好不过了,一些会更加顺利。
苏婉刚想开口说离开,但天机阁副阁主拉着他们说话。
说的话题都是他们三个感兴趣的,四人说话都是八百个心眼。
出其不意地套对方的话,他们三对一,看不出哪一方占上风。
走出来后,苏婉感觉背后都湿了,很不容易,简直比打架还要累。
每次一打完架,她都是神清气爽,非常振奋,从来不觉得累。
一到应付别人她就觉得心累,这就是她为何不喜欢和心眼多的人说话的原因。
她直来直往惯了,很不喜欢别人耍心机,她会忍不住想劈对方。
谢景尧温柔地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阿婉,你累了吧?我们回去休息。”
“心累,不用休息,刚才我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怕被他绕进去,幸好有你们两个在,要不然我肯定会掉入他的陷阱中。
要是司泽选择留在这里,他们副阁主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些长老也不是省油的灯,司泽肯定应付不了。”
谢景尧温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天机阁副阁主只是把他想让他自己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一面露出来而已,再看看吧,看久了才能看出问题。”
闻言,苏璃点了点头,“姐夫说的对,阿姐你不用太担心,谁说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此话一出,苏婉眼眸一亮,看向她,问道:“阿璃,你一向点子比较多,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苏璃摊手,“目前还没有,说太多也没有用,反正有些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等阿泽决定了再说吧。
我感觉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别有用意,他在试探我们,等他出招吧,反正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就不信他能有那么多耐心。”
闻言,苏婉想想也是。
“我们先回去看司泽吧。”
看到他们回来了,坐在门口的温子轩道:“你们回来了?”
“温公子,司泽呢?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出来过吗?”苏婉问道。
温子轩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少阁主一直呆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在外面叫他,他也不应,进去之前就说让我不要去烦他。”
温子轩原本想凭着之前的交情试探一下他的,但司泽并不接招,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这么快就叫上少阁主了?阿泽可还没有答应,你还是先回去吧,别站在这里影响别人的心情。”
温子轩看他们似乎都不欢迎他,又有心事,只好先离开。
他直奔天机阁副阁主那里。
“师尊,他们找你有什么事情?你替他们算命格了吗?你是不是想让他们三个劝少阁主……”
天机阁副阁主点了点茶杯,淡淡地说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么稳不住,他们都是有大造化,有意思的人,你与他们相处的时候不要耍小心机。
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今后就怎么相处,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拒绝是没有用的。”
温子轩试探地问道:“师尊是说这件事能成?”
“再说吧,既然少阁主已经找回来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另一边。
谢景尧敲了敲门,“司泽,我们回来了,开门。”
“等会。”
司泽开门非常快,“你们怎么这么久?让我等这么久,快点进来吧,那个温子轩走了吧。”
“放心吧,已经走了。”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地上堆了很多东西。
“你娘给你留了这么多东西,看来她非常爱你,你是怎么想的?你收了东西,与她有了因果关系,必须得还。”
“啊,是这样吗?”他挠了挠头,看向他们两个,问道:“阿璃,谢兄,苏婉说的可是真的?我娘已经陨落了,还怎么还这份因果,要不我把东西退回去吧。”
“你真的舍得?这是你娘的一份心意,她的遗愿,我知道你图的并不是这些天材地宝,而是想珍视这份母爱。”
司泽鼻子酸酸的,“我就知道你们最懂我。”
“想还了这份因果还不容易,既然他们想用这些东西把你和天机阁套牢,你不用理他们,按照你的心走,你母亲只是你母亲。
你又不欠他们天机阁的,只需还她的这份因果就行,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他们三个问道。
苏璃打了一个响指,慢悠悠地说道:“一是找到她的转世,给她点帮助,或者帮她实现愿望;二嘛,找到你亲生父亲,要是他是负心汉,你就教训他一顿,给你娘报仇。
要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因为误会分开,你替他们解除误会就好了。”
“阿璃,还是你聪明,我选找亲生父亲。”
苏婉道:“不是我泼你冷水,要是你爹也陨落了呢?”
“阿姐,你不是废话吗?陨落了就选第一种阿泽应该想知道自己的母亲过得好不好,要是她没有转世的机会,那么这份因果就不存在。”
“对,先不说了,来,你们喜欢什么随意挑。”
他们没有和他气,都挑了几样。
“你们怎么拿这么少,我再挑一些给你们。”
司泽选了一些塞给他们。
燕芙留给他的天材地宝很多,不过在苏婉看来,最珍贵的并不是天材地宝,而是她给他准备的小玩意。
虎头鞋、虎头帽、衣服等一些小孩子的东西。
做这些东西的人针线不太好,这应该是燕芙亲自缝制的。
司泽确实是最喜欢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宝贵了,原来他也是有人爱的,并不是被家人抛弃。
“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对我娘下黑手,是谁害死她,给她报仇,谁掳走我谁就是凶手。”司泽目光坚定地说道。
“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也没有线索,恐怕这个仇人不好找,刚才我们问过副阁主,他说他一直在追查,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做得太干净了。”
“你问过他我娘有没有与谁结过仇吗?之前不是有传言她是被仇家杀害的?”
“问过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口舌之争,大家理念不合而已,都只是小事情,那些有嫌疑的人天机阁的人都调查过,什么也没有查到。”
“那再查一遍,可能他们忽略了什么,我要亲自查,明天我就问副阁主要他们的资料。”司泽咬牙说道。
听到他们两个在讨论这件事,谢景尧和苏璃刚想说其实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关键在司泽身上。
但一想到司泽不愿意做天机阁的阁主,他们就把话给咽了下去,等到他决定好了,他们再说也不迟。
“咦,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