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并不大,但听到人耳中,觉得对方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了,非常的难受。
林忠走到门口,恭敬地说道:“二少爷,有贵临门,他们想见你一面。”
听到咳嗽声后,蔡枝立刻走进房间,倒了一杯水,服侍他喝水。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就只是说三个字,对方似乎花费了毕生的力气,让人听了有些心酸。
林忠恭敬的请他们进去。
走进房间后,苏婉暗戳戳地打探四周的环境,房间不透风,窗户也不开,非常闷,呆久了觉得窒息,这种环境又怎么利于病人养病。
房间光线很暗,苏婉望床上一看,白色的幔帐被挂在两旁,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消瘦,脸色灰败的男子,从轮廓看他健康时算是英俊,只是他病得脱相了,死气沉沉,眼窝都陷进去了,实属不好看。
看到他们他挣扎着起来,林忠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把枕头放在他腰背上,让他枕着,“二少爷,小心些。”
“你们是为了捉鬼来的?想知道什么?”他直白地问道。
“二少爷,几位仙长会看病,他们会给你治病。”他又看向苏璃,期盼地说道:“劳烦这位仙长替我们二少爷看病了,需要什么尽管说,要是你能把二少爷的病治好,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钱府的主人如今还剩下两个,大少爷叫做钱宏富,现今三十三岁,二少爷钱宏宝,今年二十七岁,两人至今都没有娶妻。
苏婉朝苏璃使了一下脸色,苏璃这才动,她淡声吩咐:“把窗户打开通风,把你们二少爷吃的药的药方拿给我看看。”
蔡枝“啊”了一声,眉头一蹙,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二少爷不能见风,病情会更严重的,这是萧大夫说的。”
看苏璃这么年轻,她觉得她不靠谱,觉得林忠被骗了,林忠虽然也觉得苏璃不靠谱,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她真的能治好他们二少爷呢,就算有一分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钱宏宝眼里没有一丝波动,这么多年了,他都是吊着一口气,早就不抱有希望了,被病痛折磨有时候他都想这么去了。
听到她的质疑,苏璃还没有说什么,司泽就先不干了。
他不满地说道:“叫你做事就做事,你废什么话,这么瞧不起人,能让阿璃给你们二少爷看病,是他的荣幸,她可厉害了。”
他又望向钱宏宝,安慰道:“钱二公子,请你放心吧,阿璃很厉害,她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问你什么你可别隐瞒,要配合我们。”
钱宏宝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温和地说道:“我明白的,多谢,那有劳姑娘了。”
苏璃没有什么表情,淡声说道:“开窗通气,拿药方。”
林忠瞪了蔡枝一眼,冷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耳朵聋了?没听到,做事。”
蔡枝有些不服气,撇了撇嘴,她倒是不敢顶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事了,心想要是苏璃救不了钱宏宝,到时候再收拾她。
林忠搬了一个凳子到床边让苏璃坐,又请苏婉、谢景尧、司泽坐下,倒茶给他们喝,就站到苏璃旁边看她替钱宏宝把脉。
“伸手,把袖子挽起来。”苏璃吩咐道。
钱宏宝依言把袖手往上一挽,露出他骨瘦如柴的手,就如鸡爪般,手里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当苏璃把手搭在他手腕上时,钱宏宝觉得她的手指很暖,暖意透过他皮肤渗到了他的骨血里让他有些贪恋。
他其实并不是从小就体弱多病,他也有身体健康的时候,七岁之前他的身体一向健康,是有一次外出游玩,淋了雨,得了一场风寒后,他的身子骨就变弱了。
自从生病后他就很怕冷,他看过无数大夫,但没有人知道病因,也有人说是撞邪了,他爹娘也请人来做法,但都没有用。他都觉得自己的病是没有希望好了。
他抬头望了苏璃一眼,她表情淡淡的,但她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衬得她整张脸有些魅惑,他晃了晃神,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他也没敢多看,只是瞥了一眼就慌忙低下头。
谁都没有打扰苏璃,苏璃又让他换了另一只手,这副身体破败,但又有一丝生机,她注入一些灵力慢慢地探。
普通人是没法承受灵力的,不过钱宏宝的情况不同,苏璃并没有输入太多的灵力,是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随着灵力的输入,钱宏宝觉得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涌进他的身体,流向他的四肢百骸,疲惫不堪,沉重的身子,轻松了不少。
钱宏宝有些讶异,他是看不见灵力的,他心尖微微一动,觉得苏璃挺有本事的,就只是给他把脉效果就如此好了。
苏璃把脉的时间并不长,把完脉后,她就给他扎针,她拿出几张符出来,贴在他身上。
她的嘴巴动了动,符突然燃烧起来。
众人只见有一股黑气从钱宏宝的头顶冒出来,就像毒气似的。
看到这一幕,林忠和蔡枝都瞪大了双眼,他们觉得钱宏宝的脸色似乎变好了。
二人非常感慨,觉得看到了希望,脸上露出了喜意,想说什么,但又立刻止住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二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了?仙长,二少爷的病能治吗?”林忠急切地问道。
钱宏宝觉得全身舒坦,心里生出期盼,有些紧张,掌心出了一些薄汗,他捏了捏手心,呼了一口气,才开口问。
“姑娘,我得了什么病?可能医治?”
“能治,但并不容易治,你的身子已经开始衰败了,得慢慢温养身体,你这不是病,而是被脏东西缠住了,中了诅咒,想要解咒就要找到下咒的人,把衣服脱了,我还要检查一下。”
闻言,钱宏宝一惊,喃喃道:“被下咒?我并没有得罪谁,接触的人并不多,谁会这么干?”
“应该是在你小时候,七八岁这样子就被人诅咒了,你再想想你小时候可遇到什么怪事,现如今你们钱家这种情况,是被人盯上了,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或许不是你得罪了别人,可能是你父亲或者祖父之类的,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
“我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我们钱家一向向善,爹娘一直帮助贫苦的人,又怎么会得罪别人,我们也没有仇家。”
司泽分析道:“或许是你们家不经意得罪了别人,而你们却不知道,又或者是别人嫉妒你们钱家而加害你们呢。”
表面的向善不一定是真的向善,钱家是真的无辜还是假的还要查一查才知道,钱宏宝的话,他们没有完全相信。
这个世界披着羊皮的恶人非常多,凡事并不只能看表面。
林忠帮钱宏宝脱了衣服,他们都往他身上看,虽然被侍女伺候惯了,他病得动不了时,她们也给他擦身体,但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被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而且他们几个又不像是凡人,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转过身来。”苏璃道。
林忠连忙帮他翻身,刚翻过来,他们就看到他后腰有一个如墨汁一样黑的黑块,有些狰狞。
“还真的是中咒了。”司泽道。
蔡枝也惊呼道:“我每天都给二少爷擦身子,之前没有这个的,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苏璃凑到苏婉耳边说了几句,她点了点头。
苏婉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们要商量怎么给你们二少爷医治,传消息给你们大少爷,我们需要见他向他了解情况。”
见到他们的本事后,他们两个对他们非常恭敬,很爽快的出去了。
“钱二公子,我现在就帮你驱除体内的邪气,五天驱除一次,我们说什么你都得配合。”
“只要你们能治好我,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他差不多绝望了,觉得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现在看到了希望,能活着,谁愿意去死,他觉得他们可以帮他。
苏璃道:“你让人散播你病好的消息出去。你们怎么觉得害你们的是鬼?钱家的人为何只有你们两兄弟安然无恙,要是是你们仇家干的,他们怎么会放过你们,你最好把实情说出来,你身上的玉牌是谁送给你的?”
“我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确实有人想要我们兄弟的命,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的面容很模糊,但我觉得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或许我大哥知道。
这个玉牌是有一位仙人送给我的,我们钱家怪事不断,每一代钱家人都活不长,无论男女,都死得很惨,不是正常死亡,我确实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什么诅咒,但并没有查到什么。”
“不会是你大哥或是你们钱家的人欠下什么风流债吧。”司泽道。
闻言,钱宏宝有些激动地说道:“不可能,我并没有与什么女子接触,像我这种情况,早就绝了娶妻之心,我不想害了别人。”
“那你哥哥呢,他又不是修士,像你们这样的人最注重子嗣,看重传宗接代,你爹可是娶了七八房小妾,她们有的比你年纪还小,怎么都死绝了,这很不正常。”
“我爹的几位姨娘也是前几个月才死的,你们既然是来捉鬼的,一定查过钱府的事吧,那些人都不是一起死的,隔几天死一个人,连续死了三四个人后,我大哥才注意。
我一直卧病在床,对于外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这次是动静太大了,我才知道一些消息,都是让蔡枝去打听的消息,有不少修士和道士来过钱家,他们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有人说他们见到鬼了。
才有流言说钱府闹鬼,闹得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害怕下一个丢掉性命的是他们,不少下人都被吓跑了,现在钱府只剩下十多个下人……”
苏婉伸出手,摊开手掌,嘴里念口诀,一团团黑气从钱宏宝身体里出来,涌向她的手心,黑气还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就被净化了。
一炷香时间后,苏婉就收手了。
谢景尧仔细看她的脸色,发现对她没有影响他才放心。
“苏婉,我觉得你越来越厉害了,都可以净化邪气,要是真的有厉鬼,他也不是你的对手。”
钱宏宝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他还想说什么,但眼皮一直在打架,眼皮很沉,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他撑不了多久,需要多休息,我们先出去吧,去别的地方查探。”她又写了一个药方,让蔡枝去抓药。
“这个药每天两剂,中午、晚上各一次,先吃十天,到时候我另换药方。”
苏璃又与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经过这一遭,林忠对他们更加用心了。
“几位仙长,你们先去休息,吃点东西,几位仙长想吃什么,我一定给你们弄。”
他又问他们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苏婉说要安静一些的地方。
“这里这四个院落是最好的,隔得又很近,正好合适你们四个住,不知几位仙长意下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我和我妹妹住一间就行了。”
每个院落不止只有一间房,苏婉习惯和苏璃住一间,晚上她很少睡觉,都是苏璃在睡觉,她就坐在一旁打坐修炼。
“我们两个一个院落就行了。”司泽说道。
他们选了中间的两个院落。
“几位仙长,从左边这条路过去就是另两位仙长和道长住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穿着白色道袍,手拿拂尘的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走到林忠身旁说道:“林管家今晚子时,我要作法捉鬼,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准备好。”
林忠连忙说道:“道长请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好,道长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终于要捉鬼了,希望一切顺利。
“没有了。”他瞥了他们四个一眼就走了。
“他今晚要捉鬼,我们也去看看吧。”司泽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