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三十出头的朱权蓄须,坐立之间如同古松挺立十分有威仪。
朱权正拿着一封书信,一边捋着短促的胡须,一边看着。
王妃见朱权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由得问道:“王爷笑了这么久,究竟是什么好事啊?”
“啊哈,是四哥邀我会猎。”
“打猎吗?”王妃也是勋贵出生,对于舞刀弄枪有着极大的兴趣。
朱权笑着点头,看了她一眼:“燕王妃也要来,你们也许久不见了吧,正好可以好好叙叙旧。”
朱权和朱棣两人的封地本来就接壤,两人以往共同抵御草原部族,经常互相互助。
因此,两人的关系很好。像一同打猎娱乐这样的事情,两人经常都会组织。有时候像现在一样,是朱棣邀请朱权,而有时候朱权也会邀请朱棣。
虽然朝廷有藩王五诏不得离开封地的规定,但是这规矩对于朱棣和朱权来说没有什么约束。他们屯兵边关,本来就随时准备出兵塞外,不出封地的话,????????????????那他们还打不打仗了?
朱权也没有多想,向往常一样准备好兵马,便带着妃妾世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会猎的地方。
朱棣好似早就到了这里,带着徐王妃和三个儿子早早的便在此等候。
朱权看见朱棣在等自己,连忙上前翻身下马。
哈哈大笑:“权见过四哥!见过王嫂!”
朱棣上前一步,用力的将朱权抱住,在他后背猛拍了几下。
“十七弟越发的壮实了,看来你在大宁的日子过的很舒坦啊!”
“哈哈哈,四哥过的也不错啊。不瞒四哥,自从草原平定之后,这几年咱的确是闲了不少。”
朱棣笑着点头:“就知道你脾肉渐生,这不专程找你来活动活动筋骨嘛!”
说着回头朝三个儿子骂了一句,“还懂规矩吗?还不快来拜见宁王?”
朱高炽胖胖的身体左右摇晃着上前,嘴角蔓延起一抹甜笑:“侄儿等拜见宁王!”
“好!”朱权大大方方的点头。
虽然朱高炽没有比他小几岁,但是他可是长辈,大大方方的受了朱高炽一礼,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等两人叙旧之后,徐王妃嘴角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上前拉住宁王妃的手:“妹妹,让他们却打猎吧,咱们却一旁说话。”
“听姐姐的。”
朱棣看到两人离开,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朝朱权问道:“十七弟,咱们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就老规矩!”朱标好不示弱,咬牙切齿的补充:“这一次咱要把上次四哥赢去的宝贝给夺回来!”
朱棣大笑着翻身上马,马背上放着长弓和箭枝。
“好,那四哥就等着!驾!”
“四哥!你修要耍赖!”看到朱棣骑马奔出去,朱权顿时就急了,连忙招呼亲兵:“快把本王的马牵过来!”
等亲兵把马牵过来后,朱权便迫不及待的上马,一提缰绳带着亲兵冲了出去。
这一次打猎,他绝对不能再输给燕王!
忙活了一下午,朱权满载而归。马屁股后面密密麻麻的挂着野兔、野鸡,甚至还有一头野鹿。
朱棣的马背上的寻常猎物一点都不比朱权的少,甚至还有多出一点,但是唯独偏偏少了一头鹿。
朱棣看到野鹿的瞬间,眼睛都禁不住一亮,随后摇头叹息:“十七弟真是厉害啊,连这宝贝都能够打到!这次打猎,是你赢了!”
“哈哈哈,运气,运气而已!”听到四哥亲口认输,朱权十分高兴。
尤其是在他普通猎物不如朱棣,却因为运气好猎到了一头野鹿而胜出的情况下。
打猎进行了三天,朱权十分尽兴。
趁吃着烤羊的机会,朱权不由得问:“四哥一向事务繁忙,这次怎么有时间找小弟打猎?”
朱棣闻言,瞬间感觉手里的烤羊肉都不香了。长叹一声,双手徒然垂下。
见四哥这副表情,朱权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由得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
朱棣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带着哭腔问道:“贤弟啊,以你之见,咱镇守北平可有功勋?”
“四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四哥镇守北平抵御蒙元部族南侵,让关内免受铁蹄之苦,不仅有功勋,而且还是功劳卓著。”朱权有些不明白朱棣这是怎么了,但是他说的这些话,朱棣绝对当得起。
“那依贤弟之见,四哥可有对不起皇兄的地方?”
朱权缓缓摇头,直言道:“没有!四哥镇守北平,对皇兄恭敬有加,每逢年节都主动奉上贡品从未有过短缺之时。”
“那贤弟可曾听闻过,四哥有残害百姓的地方?”
“四哥治军严谨,严厉约束麾下,别说是四哥了,就连麾下将士也从未听说过有不法之举。”
朱棣听闻顿时大笑起来,只是他的这笑声中带着一股惨淡凄凉的味道。
豁然站起,朱棣勃然大怒道:“既然本王上无愧于皇上,下无愧于黎民百姓,对外浴血奋战从未后退过半分!那为何皇上还要削去本王的兵权,夺了本王的封地?”
朱权听完,瞬间瞪大眼睛,一副惊呆了的样子:“什么?皇上夺了四哥的封地和兵权?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四哥是藩王,而是还是实力比他更强的藩王。若是皇上连四哥的兵权都能够夺取,那他岂能落个好?
“哼!”朱棣十分愤怒的眼睛一瞪,“难道贤弟以为,本王会平白无故的自己削去兵权吗?”
“早在数日之前,皇上便下旨让傅友德接管北平城和燕山卫了。”
朱权心里震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满眼同情的望着四哥。
顿了顿之后,才没有底气的劝道:“四,四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上毕竟是咱们的兄长,他的为人咱们是知道的,应该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或许,这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皇上就会把北平城和燕山卫还给四哥?”
朱棣长叹一声:“咱何尝不相信皇兄呢?可你要知道,这次来的是傅友德!”
“傅友德和蓝玉就差穿一条裤子,而蓝玉对咱本来就十分防备。还曾经是在皇兄面前诬告过咱。若是被他接管了北平城和燕山卫,那四哥一家老小,还有活路吗?”
“四哥,应该还不至此吧?”朱权知道此事,虽然嘴上在劝四哥,但其实他的心里都没有底气。
朱棣冷哼一声,目光森寒:“不至于此?若是只有皇兄,那还不会认为皇兄会将咱如何。但是贤弟可知道,现在是韩度要除去四哥啊!”
韩度!
听到这个名字,朱权的神色也不好起来。他当初也是被韩度给逼迫,不得不交出手里的兵马。
好在后来韩度班师回朝之后,皇兄专门将兵马还给了他,甚至还给了不少的赏赐,这才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些。
可即便是如此,朱权一想到当初被韩度逼迫的情况,还是心生怒气。
朱棣自然知道朱权也是吃过韩度的亏,他刚才是故意如此说的。
朱权抬眼望向朱棣,有些犹豫的道:“????????????????就算韩度针对四哥,但只要皇上相信四哥,想来韩度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朱棣哈哈大笑,笑的十分凄凄惨惨,一副绝望的哭诉道:“可是皇兄十分相信韩度啊,若是没有韩度挑唆,皇上又怎么会下旨让傅友德到北平来?”
“四哥有没有尝试过向皇上解释?”朱权建议。
“怎么没有?”朱棣更加悲痛了,“可是韩度乃是内阁首辅,恐怕四哥的奏本根本就到不了皇上面前,就被他给截留下来了。本王上奏了数次,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朱权虽然有善谋之名,但是面对皇上的圣旨,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好转移话题,“四哥若是觉得在北平会感到不安的话,不如小弟上奏皇上,四哥搬到大宁来如何?”
朱棣冷冷一笑,朝着朱权抱拳躬身一礼。
朱权连忙跳起来闪开,急切的问道:“四哥这是在干什么?小弟可承受不起!”
朱棣直起身来,抬头望向南方,沉声道:“贤弟的好意,四哥心领了!可是,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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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想要做什么?”朱权听出朱棣语气里的不对劲,心里猛然一惊,瞪大眼睛连忙问道。
朱棣回头望向朱权,眼神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本王能够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而死,但是绝不愿死于韩度的阴谋算计!”
“他韩度不是想要步步紧逼,将本王困顿至死吗?本王不再受他的鸟气了,尽起雄兵和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不可啊!四哥。万万不可!”朱权连忙拉住朱棣手臂。
朱棣眼眸如同猛虎凝视,紧紧盯着朱权,厉声质问:“有何不可?”
朱权被朱棣的气势逼迫的忍不住后退一步,又不甘心的劝道:“四哥,你若是起兵,反的可是皇兄啊。你这样做,把皇兄置于何地?”
“放心!本王起兵只为清君侧。”朱棣大手猛挥,满脸的坚定:“父皇曾有旨意,朝中无正臣,内有奸佞,则诸王可起兵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