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来!”
躺在马背上的周生打了个颤,马上摆正身体催马向前。
“头儿,什么事?”
王九麟把《幻香谱》抛给了他,语气极为随意,好像是在扔什么破烂。
“打开看看,你应该很感兴趣。”
他记得这孩子挺正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技能点点错了,居然转职成奶妈了。嘴里不叼点东西好像浑身不舒服。
周生念着秘籍名,眉毛一横。
“幻香谱!”
“你知道这秘籍?”王九麟点点头,闻言有些好奇。
“不知道。我看这名字总感觉这应该是女人练的。”
王九麟眼皮一翻,瞪了周生一眼。要是让他知道葵花宝典,辟邪剑法之流那还了得。
“卧槽!”
周生打开一看,双眼瞬间射出精光。无数奇奇怪怪的配方和神奇的药效眼花缭乱。
“神奇!神奇!居然还有这么多用处。”。他惊叹连连。恨不得马上就尝试一下。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忘记时间,再抬头时王九麟已经走了好远。
...
昭狱第十层中,锦衣卫指挥使朱骥缓缓睁眼。长衫之下,老迈腐朽的躯体散发着莹光,干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及至筋骨饱满之时才逐渐停下。澎湃汪洋般的精气充盈其中。
枯槁的白发发梢间出现一点银光,这抹银光迅速攀升,转瞬间就已经铺满了满头华发。
片刻之间,一身暮气荡然无存,浑身充满旺盛生机。
天人境,增寿五十年。
顶着一头银发的朱骥迈着八字步走了出去,刚走两步就止住了,捂着大腿倒抽口冷气。
“哎呦,坐太久腿抽筋了。果然天人境界也还是人。”
他踏上昭狱第九层,极为显摆的甩着衣袖。这一屋子的收藏品可都是他亲手抓过来的。
魔教教主,毒王,天下第一神偷...
“啧啧,住的可还舒适?”朱骥透过铁栏杆望向欧阳东西,语气贱兮兮的。
“你啊!”躺在草席上欧阳东西抬了下眼皮,然后下一刻就从草席上跳了起来。
“你他娘的都能突破天人,真是瞎了眼了。”
“嘿嘿,多亏了你这一身毒功和浊天南的魔功。不然我可就老死喽。”朱骥坏笑道。
他练的是夺造化功,外号“乌龟爬”。可强行夺取他人的真气为己用,虽然霸道无比,但转换效率极低,过程缓慢。吸收的内力驳杂还需要花时间理顺。
欧阳东西可是四十年前叱诧风云的人物,一身毒功天下第一,浊天南都是七年前进来的。可想而知这功法有多慢。
他从七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修炼此功了,吸收了昭狱里无数的江湖高手的内力才走到今天。
按道理来说,他本应该被驳杂的内气撑死,可是遇到了浊天南这个绝世奇才。一身精纯的魔功居然将他内力各家的功法转化成一体。
“哦!那还不感谢我!用十六抬轿迎我出去,山珍海味伺候我?”欧阳东西骂骂咧咧道。
朱骥轻轻摇头,“你当年可是一口气杀绝两个府的人。我可不敢轻易放你出去。”
“我那是...!”欧阳东西呲着牙齿。
“行了。你和她的故事我不想在听了。”
朱骥摊摊手,转身来到浊天南的牢房前,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也不理浊天南,弯着腰瞅着角落里清脆欲滴的青菜。
“啧啧啧,好不容易积攒点内力居然用来种菜。”
浊天南放下手里的杂书,轻笑一声:“自己再不动手,就要饿死在这了。”
“杨狱那厮干的什么事!回头我就去劈他一顿。”
“哈哈哈,好!”浊天南朗声大笑,极为洒脱。
朱骥转过身望向浊天南,长久的注视着他。眼神复杂万千。
“你...”
浊天南摇摇头,竖起了一只手指。
“对了,听说你们镇抚司又出了个天才。连刘公公的脸都敢打。”浊天南话头一转。
“有这事?那老夫可要去好好看看。”朱骥老眼一亮。
说罢,他迈步走出昭狱。
拓跋跋晃着栏杆大叫着:“老头放我出去啊!”
“敢闯后宫!能让你活着就不错了。”
朱骥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甬道里。
欧阳东西扣着大脚丫子,坏笑道:“你小子胆子有点肥啊!连后宫都敢闯。”
拓跋跋恼怒道:“明明陛下都放了我!可是这老逼还把我抓进来。”
“老壁灯!”
...
镇抚司正堂,杨狱刚抬头,一只小棍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你小子!怎么弄成这样。”
杨狱抬臂护住头,抱怨道:
“你再不来,这烂摊子我快开不下去了。”
叽里呱啦后,又是一顿叽里呱啦。
朱骥点点头,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扭头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案。
“我贪狼呢?”
“我送出去了!”
“什么!”朱骥一下就跳了起来,须发皆张,满脸怒火。杨狱无语的白了一眼老师,“你不是让我送出去嘛。”
“有吗?哈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朱骥尴尬一笑。
杨狱正色道:“老师,现在朝堂上全是刘瑾的人。事态不容乐观。”
朱骥面色冷峻,“我去会会他。”
“别!皇上最厌恶武人干政了。刘瑾一死,天下会大乱的。”
朱厚照最讨厌别人阻止他玩乐了,用他的话就是:你可以祸乱朝纲,但是不能影响我玩。你玩你的,我干的我的。
虽刘瑾最近不得圣眷,但是他依旧是朱厚照面前的红人。
可杨狱的话还没说完,朱骥已经飞出镇抚司朝着刘瑾府冲去。
庭院之中,刘逆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头,刚想呵斥两句,脑袋就掉了。
周围几十个护卫和义子脑袋一同飞落。
客厅里,刘瑾笑眯眯地斟茶,丝毫不在意外面的人头滚落声。
“朱指挥大驾光临,咱家有失远迎。”
“哼!”朱骥大步走进来。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拍死这个老阉人。
“我看刘公公圣眷在握啊!”
“全靠皇上抬爱。”刘瑾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将茶递出去。
朱骥有些惊疑,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刘瑾杀不得,至少现在不行。
“报!公公,这是内阁急递的折子。好像是边关剧变。”
刘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呈上来,给朱指挥看看。”
朱骥快步向前,直接拿起票拟好的奏折快速扫过。
“什么!”他大惊失色。
宣府、大同同时受击,蒙古大汗达延汗御驾亲征!
十万火急!
一行行血红的字体刺激着朱骥的神经。
“这怎么可能!”
刘瑾把玩着茶盏,笑道:“朱指挥使,你还不知道吧。锦衣卫副千户王九麟琼林宴上杀了达延汗的小儿子。达延汗震怒,誓要为他儿子讨个公道。”
“一个崽子,杀就杀了,有何好惧。”朱骥随手捏碎奏折。
“可是,边镇现在可只有丹阳子一位天人境高手坐镇。蒙古可有大汗达延汗和祭司两位天人境。你说,该怎么办呢?”
朱骥冷冷瞥了一眼刘瑾,他知道刘瑾打的什么算盘要支走自己。
大明自然是有好几位天人境高手,明面上除了镇守京城的护龙使,龙虎山三大天师,蜀中王,还有戍守边境的牧边将秋哲圣。
本来龙虎山可以出两位天师,可是最近听闻老天师要驾鹤西去,剑痴只能留守龙虎山看守镇界天碑。
又逢上南海异动,牧边将秋哲圣去南海巡查。
大明的边境一时间只有一位天人境界高手坐镇。而且这次蒙古突然发难的由头是镇抚司挑起来的。
于情于理,朱骥都得去一趟大同镇。
朱骥半眯着眼。
他总感觉南海异动出现的太巧了,有人想试探他的实力。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会不顾一切杀了你。”朱骥杀意毕露。
“谨遵朱指挥之令。”刘瑾长拱一礼。
朱骥转身离开,直奔大同府而去。北京距离大同足有八百里之多,骑马都要一日,天人境界也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待朱骥走了,一声茶盏破裂声突兀乍响。
“义父,刚死了四十二个人。”管家刘七缓缓从幕帘之后走出。
“很好。”刘瑾咬牙切齿,脸色铁青。“那就让镇抚司死八十六个人!”
刘七挠了下脑袋,试探道:“义父,四十二的倍数是八十四个人。”
刘瑾袖口猛甩出去,一道劲风出现,将刘七掀翻在地。“我知道!我就是要镇抚司多死两个!”
“王九麟死了没有?”
“没有。刘鹰和刘虎还有璩茗都死了。”
“什么!一群废物!”刘瑾猛拍桌案怒吼一声。“让阎汾再去!给我带回八十七颗人头回来!”
刘七悚然抬头。阎汾可是八品境界!派一个八品境界去杀一个六品境界是不是浪费资源了。
“刘七,你记着。既然惹了仇家,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明白!”刘七点点头。
...
大同镇
黄沙漫天,寒气刁斗。
达延汗亲带六个万户,兵临城下。
大同守将王勋握剑而立,手掌拍在焦黑斑驳的城墙之上。兜帽下的国字脸极为凝重。
旁边一个胖道士扶手而立,这道士穿的极为骚包,身披鹤氅,头戴玉冠,手握拂尘。
“马天师,对上两位天人境界可有把握。”王勋低声问道。
马珏嘴角的肌肉抖了一下,心想这孩子说的是人话吗?
天人境,又不是武者境,能够随随便便一打多。更何况对面两个天人境还不是一般天人境界。那可是蒙古大汗和大祭司!出了名的难缠。
“贫道...”
丹阳子马钰迟疑了一下,眼角突然瞥见一点亮光。这亮光越来越像个人影。
“支援来了!”马珏笑道。
蒙古大军中,
“是谁来了?”巨塔一般的达延汗眯着眼问道。旁边的大祭司龙木葬摇摇头,
“我也不认识此人。”
“我去会会此人!”
达延汗脚下一踏如炮弹般冲上天际,和那道人影撞在一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天边就已经传来了炸雷般的爆炸声。
纤云四散,劲风骤起。
马珏刚想起身去帮忙,就感受到一股目光锁定了自己。他眺望过去是蒙古大祭司龙木葬。
“哼!”马珏一挥手中拂尘轻踏飞身。
龙木葬摇着手中的锡杖,追了上去。
场面一下紧张起来,王勋急得直跺脚,这种级别的战争他没法插手。
“哎呦卧槽!”朱骥被撞飞数米远。
达延汗冷笑一声,看来此人是个新晋的天人。如此好机会可不多。
他握指成拳一拳轰了过去,空中似有虎狼咆哮之声,黑压压的真气一只狼首撕咬上去。
朱骥头皮一阵发麻,自己才刚来就被人盯上了。真尼玛苟!
双袖鼓动,同样牵动天地之力与之对轰。
拳掌相交。
嘭!
风云变幻,天地震颤。三千气浪滚荡。
达延汗动作快如闪电,率先冲破云雾一拳砸了过来。
朱骥抹腕去挡,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抽冷气。老寒腿果断一抬踹了过去。
达延汗扭腰,左臂弯曲下刺,以肘对膝。一声闷哼,两人齐刷刷分开。
只是片刻,两道人影又碰撞在一起。无数残影晃瞎人眼,只有残余的气劲荡散天边的卷云。
达延汗脸色有些古怪,对面这老头,虽然只是刚入天人境界,却每次都能险象环生,空有一身神力,却好像打在棉花之上。直让人恼火。
丹阳子手中拂尘一甩,当头砸下。滚滚气势纵贯而下。
龙木葬眼皮一挑,横举锡杖挡在头顶。
咚!
整个人下坠而去!
丹阳子踏空而上,直奔达延汗。
达延汗瞥了一眼,一脚踹出迅速抽身离开。
扶着胸口的朱骥面色通红,身上多处伤口血流如柱。
“没事吧?”丹阳子掏出大草还丹递了过去。
“没事,死不了。”朱骥一口吞下,涨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平复下去,掌心潜藏的一道暗劲缓缓消散,不知这一掌的威力有多惊世骇俗。
达延汗回到王座,死死盯着徐徐下落的两人。
“刚才那人有点古怪。”
龙木葬有些羞愧,竟然挡不住丹阳子片刻。声音低沉道“大汗,我...”
“没事,你又不擅长这个。能拖住他就不错了。”
一个亲卫跑来,悄悄道:
“大汗,我们的人没有混进去。收买的人可能杀不了那王九麟。”
“我记得那明人有个叫阎王殿的组织。去试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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